分卷閱讀132
晟將陳郁平放在貝床上,他坐在床下守著,周身的一切是如此熟悉,上一世躺在貝床上不醒的是他,而守候床頭的是陳郁,仿佛一切重來,只是互換了位置。上一世,陳郁在這里等待趙由晟蘇醒,等待了一輩子,至死未能如愿;這一世,仿佛就要重蹈覆轍,但趙由晟不能接受,他會竭盡所能避免生死相隔。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鮫邑,他的小郁一定能活下來。幽藍之下,陳郁躺在白色的貝榻上,奄奄一息,趙由晟脫下領(lǐng)口沾血的紫色外袍,將外袍披在陳郁肩上,他只穿著粹白的中單。陳郁的體溫很低,趙由晟爬上床,將他摟住,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當(dāng)鮫醫(yī)和陳端禮進來,看到是兩個躺在貝榻上的人,一個摟著另一個,生死不離。幽藍之上,海潮聲起,月光似雪,圓月如銀盤。☆、第78章第78章見床上兩人,慕崇挑了下眉,去看陳端禮,陳端禮神色如常,抬手請行,慕崇便也就沒所謂。多年前,慕崇見過陳端禮,他與陳郁的母親算起來有點親戚關(guān)系呢,所以他愿意救治陳郁。鮫醫(yī)不同于人類的醫(yī)師,他沒有攜帶醫(yī)箱,也不用人類的看診方式,他在床沿坐下,拉起陳郁的袖子,握住他的手,感知他的狀況。握上陳郁手的一刻,慕崇那張姣好的臉龐頓時變得青紫猙獰,只是一霎,他忙松開手,抬頭看陳端禮,神色凝重:“海冥毒已攻入心肺,得虧他是半鮫,又意志堅毅,中毒多時仍頑強抗?fàn)?,若是尋常人早沒了性命。”陳端禮沉聲問:“慕大夫,還有救嗎?”“你們歷經(jīng)艱險將他送至鮫邑,我要是以一句沒救將你們打發(fā),未免不近人情?!蹦匠绱蛄可磉叺年惗硕Y和趙由晟,見到他們懇切、乞求的眼神,他不忍拒絕。鮫人已很少會到陸地上去,但慕崇是個在人類世界生活過的鮫人,他比較通情達理,當(dāng)然也有人的世故。趙由晟從他話語聲里,聽到對方的遲疑:“只要能救活小郁,慕大夫有任何難處,但說無妨?!?/br>當(dāng)慕崇和陳端禮進來,趙由晟就已醒來,他其實沒真正睡去,他下床在一旁側(cè)立,從慕崇出現(xiàn)在眼前那瞬,他便認(rèn)出他應(yīng)當(dāng)是慕遠夷的近親,長得很像。鮫人但凡活著,都是青春模樣,慕崇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但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我能將他體內(nèi)的海冥毒化解,但需要一味藥物……”慕崇稍稍停頓,見陳端禮投來的急切目光,他悠悠道:“吾族自從不再涉足人間,與外界鮮有往來,百余年來,海商不再抵達邸店,珍奇物品不在鮫邑流通,即便是我這樣一個醫(yī)師,也缺少治療海冥毒的藥物?!?/br>看來慕崇確實有治療的方法,世上有海冥毒,便就該有對應(yīng)它的解毒藥。“是怎樣的藥物?”趙由晟只要有任何一絲希望,他必傾盡所能。慕崇淡語:“萬物相生相克,海冥蛇生活的地方有一種紫鉗海蝎子,將它的一對紫鉗烘干碾粉,與鮫邑產(chǎn)的月酒調(diào)制,可解海冥毒?!?/br>陳端禮焦慮道:“海眼?!?/br>海冥蛇生活在海眼里,而這種能解海冥毒的海蝎子顯然也是,海眼位于細蘭國一帶,離此地有數(shù)月的航程,一去一回,來不及救陳郁。陳端禮的拳頭握起又松開,他必竭盡所能求得解毒藥,人世間的奇物大多會在三佛齊匯聚,或許三佛齊能購得。用快船日夜兼程前往三佛齊,往返十?dāng)?shù)日,或許來得及……趙由晟如何不心急,但他察言觀色,覺慕崇似有保留。海蝎子是不易獲得的藥材,用一次少一次,以趙由晟前世跟鮫人打交道的經(jīng)驗,及鮫人有收集寶物的習(xí)慣,他猜測身為醫(yī)生慕崇手上應(yīng)該有極少量的紫鉗海蝎子,他長躬道:“慕大夫,我知海眼的所在,也能找到進入海眼的人,日后必將加倍償還慕大夫,還請慕大夫?qū)⑹诸^所有搭救他一命。”慕崇似有些懊惱,因為被一個人類的小年輕給看破,他嘟囔:“唯剩一對紫鉗,沒得多,就怕不夠解他的毒性。再說,我是族中醫(yī)師,總得為族人備些藥物,以便不時之需。”陳端禮懇請道:“不會耽誤日后慕大夫救治同族,翌日我傾囊雇請昆侖奴,教他們潛入海眼捕捉海蝎子,當(dāng)以十倍奉還!”海眼深不見底,生活著各種詭異生物,連鮫人都不愿接近,可知那里極其危險,但就如同貪婪的人們肯冒性命去剜海龍的海玉魄那般,重賞之下,擅長水性的昆侖奴,也是敢潛入海眼捕抓海蝎子。“陳綱首為人慷慨,我愿相助,但有一事要先告知……”慕崇向陳端禮作揖,他信任陳端禮,對于趙由晟這個陌生小年輕,他顯然滿腹狐疑。慕崇醫(yī)治過海冥毒,他清楚這種毒物的厲害:“小員外中毒至深,就算能化解海冥毒,只怕神志也已經(jīng)遭受它侵害?!?/br>“事已至此,唯愿我兒能保有性命,懇請慕大夫救他一命!”陳端禮神色愴然,言語悲切。只要小郁解了毒,保有性命,后面的事他會再想辦法。趙由晟聽兩人的交談,低頭去看貝床上無聲無息與海冥毒抗?fàn)幍年愑?,他的小郁并非凡人,他的心性還很柔韌,必能逢兇化吉。海冥毒,之所以被認(rèn)為是來自冥間的毒物,正因為它能侵害中毒者的神志,有的中毒者即便僥幸救回,也如同從冥間強行索還的靈魂,渾渾噩噩,仿若魂魄有所欠缺般。鮫邑和人間一樣都有日夜,夜以主城上方懸空的月湖照明,皎潔通透如月光,日則以鼓樓頂上的五顆晝珠照明,煌煌如同高掛的太陽,輻射四方。可見鮫人似乎保有陸地人類的生活習(xí)慣,有晝夜之分,也難怪關(guān)于鮫人有個極古老的傳說,據(jù)說遠古之時,鮫人本生活于海畔島嶼之間,后為避人世紛爭,逐漸退隱海域。在漫長的演變里,他們的身上長出了魚尾巴,皮膚上生出鱗片,最終成為似人又似魚的生物。月湖的水可以釀酒,因它極為澄凈,能凈化世間陰穢之物,由此以月湖水釀的月酒具有解毒奇效。紫鉗海蝎子只生活在海眼里,十分難獲得,唯有它的兩只大紫鉗能用來制作解毒藥粉。先將紫鉗烘干,碾碎成粉末,以月湖酒和之,揉成小藥丸,這就是海冥毒的解藥。慕崇制作出一顆解藥,在趙由晟的協(xié)助下,喂沒有意識的陳郁服下。那個喂食過程,可謂曖昧,由趙由晟口銜藥丸,嘴對嘴渡與陳郁。陳端禮在場,且很冷靜,慕崇想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jì),就當(dāng)增長見識,非常佩服陳綱首的寬宏大量,廣闊胸襟。陳端禮所在意的是喂食解藥后,兒子的狀況,他留意到陳郁原本灰敗的臉龐緩緩恢復(fù)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