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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搬出去吧,一直在這兒打攪我也怪不好意思的?!?/br>厲柯嚴最后一口炒飯才剛?cè)肟?,冷不丁聽到了這句話,皺了皺眉頭,是吃到雞蛋殼了。“你有地方???”厲柯嚴把蛋殼從嘴里取出來,丟在碗里。陸柏喬搖搖頭:“還沒找到。不過總會找到的?!?/br>厲柯嚴把湯碗拿過來,看了他一眼:“你房租怎么辦?”“……用工資?!?/br>“呵?!眳柨聡览湫α艘宦?,“聽上去很輕松嘛。我問你,你去哪里找月租三千以下的房子?在濱海?”“……實在不行,和別人睡上下鋪也行。”“那自然是沒問題。你吃得了這個苦?!眳柨聡滥闷鹱约旱臏牒攘艘豢?,“不過,這樣你欠辛海的債準(zhǔn)備什么時候還干凈?”陸柏喬忘了這茬,愣了。“我給你算算,五十萬,你每個月稅后工資四千三百,扣除兩千的房租,就算三餐都靠醫(yī)院的補貼,就算你其余都不花,升住院后稅后四千五,主治稅后六千八,毛算你得白干七十六年。你干得來嗎?”厲柯嚴的眉毛還立著,嘴角卻往上撇了撇,面部平添了一分邪氣。“住著吧?!?/br>陸柏喬到底是沒辦法,只能把自己想搬出去自力更生的想法暫時壓一壓。硬著頭皮繼續(xù)和導(dǎo)師住一塊兒。說他是硬著頭皮,還不如說是裝聾作啞。醫(yī)院的天信大群在隔天,也就是十六號早上群發(fā)了一條通知,簡單說明了本次的傷亡情況,并著重表揚了包含陸柏喬在內(nèi)的醫(yī)生,最后對李躍的死亡表示深切的哀悼。他的尸體還在地下一層的停尸房,此刻靜悄悄地,提醒著所有人,前天的他還在和大家聊天說笑。周莜請了個長假,具體多長,沒人知道。李躍對年輕醫(yī)護人員的影響太大,大到所有人都不能好好說話。樓房里似乎還有他那興致勃勃的身影,拿著病歷往病房趕去。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去說什么,但遇到陸柏喬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這讓陸柏喬很難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朋友逝去”的現(xiàn)實。現(xiàn)實有很多時候總是很難面對的,總是在這些無法逃避的時候。陸柏喬知道,人難逃死亡,無非就是死得體面些,或是難看些。最后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會化作一坯黃土。人會死兩次,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還有一次就是當(dāng)紙質(zhì)信息,知道死者的人,全部都消失的時候,他們還會再死一次。這樣,世界上就再無此人痕跡。想想都是很殘酷的事情,陸柏喬難受地捂上雙目。時間游走。陸柏喬在內(nèi)科的輪轉(zhuǎn)也結(jié)束了,進入婦產(chǎn)科。婦科產(chǎn)科,特別是產(chǎn)科,本就是充滿著希望的地方,雖然在這里死去的女子兒童不勝枚舉,但健康的新生兒依然是大多數(shù)。孫姣莓看到他的時候,笑著說了一聲:“歡迎你啊小喬?!?/br>“歡迎來到整座醫(yī)院最堅強的科室?!?/br>首先迎接陸柏喬的,就是進行過鋼筋移除,內(nèi)臟修補和剖宮產(chǎn)的能登小勢。陸柏喬拿著她的病歷病程,認真地看。孫姣莓有些好奇他在想什么,看了兩眼又回頭對能登小勢笑了笑。陸柏喬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能登小勢的傷很重,但也剛剛好——鋼筋從左后腰插入,從劍突下穿出,堪堪避過宮底,這是個非常微妙的位置。換句話來說,這個角度能避過脾,不會造成破裂大出血,但損傷到了胰腺和小腸。考慮到母體情況,幾人會診時立刻決定在移除鋼筋,修補完內(nèi)臟之后立刻進行剖宮手術(shù),以確保母體的恢復(fù)和胎兒的發(fā)育。所以陸柏喬總覺得,他們倆,能登小勢和她的兒子,真的算是命大。如果受傷是在所難免的話。“病人初裔朝重人,能登小勢,今年二十七歲,孩子是第一胎?!睂O姣莓說道,“還真是場大手術(shù)啊,打開后還發(fā)現(xiàn)左側(cè)輸卵管和大小神經(jīng)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但都及時修補了。能登小姐,你做的不錯?!?/br>她一臉微笑地看向病床上的短發(fā)女子,很是高興。再怎么悲痛,也要在經(jīng)歷了大劫大難的人面前露出為他們高興的神情。陸柏喬調(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和能登小勢搭起話來。“能登小姐,你在朝重有親人嗎?方不方便通知他們過來準(zhǔn)備照顧你?”能登小勢擺擺手:“叫我小勢姐就好。我這里認識的人不多,算上濱海小初聯(lián)合會的和大神,也就五六個人。我在這沒親人,如果有什么情況直接和我說就行?!?/br>陸柏喬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哦對了,”能登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厲那家伙也算一個認識的,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直接和他說,你不要怕,跑腿什么盡管讓他去好了?!?/br>這是出現(xiàn)了一個能治住厲柯嚴的人?陸柏喬歪歪腦袋,不料病床上的人卻笑了起來。“你真可愛。我能叫你小喬嗎?”能登等他點頭同意后又說,“你是他的弟子吧?真為難你了。”能登小勢還有些虛弱,但精神不錯,和陸柏喬說話的時候眉目間帶有生氣。陸柏喬不由得舒了口氣,想來這真是自十五號起唯一讓他開心的事情了。“哦對了,你朋友的葬禮,是在什么時候?如果我身體允許,也帶上我吧?!蹦艿峭蝗徽f道。陸柏喬一瞬間沒明白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她是在說李躍。“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的時候,如果不是他為了救我,就不會連人帶車被卷到油罐車底下?!?/br>她看陸柏喬說不出話來,苦笑著說:“所以啊,我想至少也要謝謝恩人的父母,就算我什么也拿不出。”“我和孩子的命,是李醫(yī)生給的?!?/br>作者有話要說: 給糖。留評。都睡一塊兒了。☆、第二十九回內(nèi)科輪轉(zhuǎn)結(jié)束了,實習(xí)生照例又要一起聚一聚。大家誰都提不起興趣來,章天笑實在看不下去,親自發(fā)了通知,他們才三三兩兩答應(yīng)著出席。只是這出席的十幾位二十幾位,全都不約而同地穿了黑色衣服,聚會成了名副其實的哀悼會。厲柯嚴被陳北海硬拉過來湊人頭,結(jié)果一看這架勢也沒了興致。所有人的表現(xiàn)都很正常,就是統(tǒng)一身著黑色,看起來有些瘆人。酒吧里一小撮一小撮,各自說著話,厲柯嚴搖著杯中的冰塊,不由得有些愧疚。不知是不是幼年喪母,父親過于繁忙又過度自由的關(guān)系,他對身邊的人一直處于后知后覺的狀態(tài),他自知優(yōu)秀,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自己多考慮,它們會有人替他解決。但是感情從來沒代練一說,自然沒人能幫他解決。就像談戀愛,沒人會來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