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點，里面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了，火把房子都燒成這樣了……”

“怎么可能，我?guī)煾冈诶锩妫麆倓傔€給我打電話了，他——”岳木猛地住了口，“我……”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節(jié)哀吧，聽說是電路走火，這都是上世紀的老房子了，年久失修也難怪，唉……”

岳木滿臉的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晚上，錢頌冒雨從外地趕了回來，第一時間將走廊上抱著頭的岳木拎起來，紅著眼眶狠狠甩了一個耳光：“我走之前說讓你把師父照顧好的呢？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這一巴掌打得岳木腦袋都懵了好幾秒，許久，他才抬起一雙紅腫的眼，反復(fù)念叨：“對不起，對不起師姐……”

下一秒，錢頌卻上前抱住他的肩，崩潰大哭：“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啊岳木……”

當晚，大學的官方網(wǎng)站上率先掛了張長長的訃告，宣告這個老人生命的終止。

岳木麻木地跟在各路人士后辦完各種手續(xù)，在寂靜的長廊中坐了下來。夜已經(jīng)深了，外面下起了大暴雨，電閃雷鳴，口袋里傳來輕微的振動聲，岳木手上全是冷汗，手機好幾次差點沒拿穩(wěn)。

打開時振動聲剛好結(jié)束，岳木低頭一看，上面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楊亦遵打來的，還有幾條他發(fā)來的短信：“對不起”、“很晚了快回來吧”、“你在哪兒？雨很大，我來接你”、“接電話”、“接電話好嗎，我很擔心你”……

岳木的手指在黑白屏上挪動一下，直到三十秒后，屏幕自動熄滅。他呆滯地望著，半晌，又把手機收了回去。

“我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前段時間，我聽到師父打電話，罵對方是畜生，”錢頌嗓子已經(jīng)哭啞了，“師父從來不這么說話?！?/br>
岳木站了起來，神經(jīng)質(zhì)地在走廊走來走去：“師父出事前給我打過一通電話，我覺得，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想告訴我?！?/br>
“我要去局里！”錢頌猛然起身。

岳木沒有攔她，人難過的時候，總要有個發(fā)泄途徑，有事情做總比悶在這里強。

錢頌一走，這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里面有個加班的小姑娘出來買宵夜，看見他，問了句要不要給他帶一份，被岳木謝絕了。

夜晚讓人頭腦清醒，岳木獨自站在窗邊，一閉上眼，葉老那通沒說完的電話便開始在他腦海中反復(fù)浮現(xiàn)。

“保險柜？”岳木睜開眼。

這次火災(zāi)受損比較嚴重，整棟樓的人全被疏散了，大火燒斷了附近的電線，導(dǎo)致周邊區(qū)域皆是一片黢黑。岳木回到居民樓下，整個人淋成了落湯雞。

這里被當成現(xiàn)場保護了起來，即使火已經(jīng)完全撲滅，樓內(nèi)依然很危險，被燒得岌岌可危的木板隨時可能會坍塌。岳木戴上口罩，從旁邊越過，神情凝重地上了樓。

另一頭，楊亦遵焦急地撥出了最后一通電話。

對面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耐心地等到手機自動掛斷，才彎腰第三次說：“董事長說請您立刻回去一趟?！?/br>
楊亦遵皺眉，低頭給岳木發(fā)了條短信，臨走之前還不放心，指著門邊一個保鏢說：“你留下，如果有人回來，立刻通知我?！?/br>
黑魆魆的房間里，岳木終于成功打開了葉老的保險箱。這個保險箱還是錢頌好幾年前給他買的，葉老一直嫌麻煩不愛用，再說他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要往里放，因此一直擱置著，當床頭柜使。保險箱的氣密性和防火性很好，里面東西都在。

天很黑，除了屋外時不時亮起的閃電，屋子里一絲光也沒有。岳木在保險柜里摸索一陣，發(fā)現(xiàn)都是些七零八碎的感謝信，甚至還有幾張小孩子畫的賀卡，再仔細翻，他摸出了一個很新的皮質(zhì)筆記本。

岳木心中略微有一絲怪異，借著閃電的光，他忙翻開這個本子。那上面記載的東西很零碎，以英文居多，岳木乍一看，只捕捉到了幾個非專業(yè)詞匯。

“藥物……試驗？”

岳木想得太投入，以致于完全沒有察覺到，黑暗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幾個人。

什么藥物試驗？岳木不解，他拿出手機打算當做照明，發(fā)現(xiàn)這期間楊亦遵又給他打了兩個電話，還發(fā)了條短信說要回趟楊家。

短信剛剛看完，窗外打了個驚雷，岳木無意在地上的碎鏡子中瞥了身后的人影反光，頭皮一炸，猛地轉(zhuǎn)身站起:“什么人？”

有人悄無聲息地隱藏氣息躲在黑暗里窺伺你，這是極其驚悚的。

對面的幾個人立刻爆發(fā)出惡作劇得逞的笑聲，為首的男人兩條胳膊滿是文身，吐了嘴里的煙，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晚了一步，東西被他看見了，怎么處理？”

隔著幾米遠，岳木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回復(fù)了一句極其簡短的話。

也許是葉老冥冥中給了他幫助，岳木陡然間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以對方都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迅速踢開燒爛的門板，從二樓的陽臺上直接跳了下去。

他從來沒有哪天像今天一樣慶幸自己被錢頌逼著學過幾招拳腳功夫，打架不行，至少還能逃跑。想到錢頌，岳木看著身后拖著棍棒窮追不舍的幾個人，求助的想法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付諸實踐，又馬上意識到不行，來者不善，他這樣會讓錢頌也陷入到危險里。

加緊腳步一路狂奔到江邊，岳木再也跑不動了，剛剛從二樓跳下時腳踝本就有些扭傷，跑了這么遠，傷處愈發(fā)疼痛，速度被嚴重拖慢。天還下著暴雨，眼看著后面的人馬上就要追上來，岳木急中生智，脫了完全濕透的衣服和鞋，包了塊石頭團成一團使出全身力氣扔進暴漲的江水里，接著整個人翻身鉆進了橋洞。

身后的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衣服團掉進水里激起水花的畫面，很快，兩只鞋翻滾著浮了上來，順著急流飄走。

“嚯，跳下去了？”

有人哄笑出來：“膽兒這么小，還用專門對付嗎？楊家是不是也太把他當回事了？”

岳木躲在橋洞中，心里一個咯噔。

“算了算了，走了，浪費時間。”

“不用確認一下？”

“確認個屁啊，這江水跳下去還能活嗎？這么急的水，魚都不敢往上?。　?/br>
“也對……兄弟們，收工了。”

雷聲轟隆隆地在云層里滾過，狂風還在不要命地刮，岳木全身都濕透了，劉海不停地滴水，抱著光裸的胳膊，冷得直哆嗦。

雖然已經(jīng)聽不見那些人的聲音，但岳木還是不敢探頭確認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走遠，這不是一個可以選擇的題目，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就只有死路一條。被追了一路，岳木也看出來了，這些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至于原因，他想，大約和他師父是一樣的吧，他們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