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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開”二字,說來總是容易,做來卻總是難。尤其此時此刻,早上那場比斗還是熱乎的,文軒一出來就能聽到有宗門師弟在談?wù)撍麛∮隈樰p泉的那一仗,真真走哪都能聽到。“當(dāng)時駱師兄,就用一招天外飛雪,將文師兄逼到了墻角。文師兄趕緊祭起手中寶劍,拼命攔著這法術(shù),噼噼啪啪乒乒乓乓地攔了好久,然后咔嚓!文師兄的劍就斷了!連個像樣的反擊都沒能做出來呢!”瞧這講的,還有聲有色,跟說書一樣。文軒從他們頭頂掠過,聽到這熱熱鬧鬧的聲音,心中都不知道該作何滋味。“總聽那些個師兄說起文師兄當(dāng)年如何如何厲害,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br>“就是就是,還是駱師兄厲害,實打?qū)嵉谋臼隆!?/br>“也不能這么說,文師兄這些年總在為宗門奔走,興許是因此而耽擱了自身的修行也說不準(zhǔn)?!?/br>“是啊,既然那些師兄們都那么說,文師兄當(dāng)年肯定也是確實厲害的?!?/br>“誒,那他現(xiàn)在怎么就成這樣了?別說全是因為給宗門奔走啊,我可不信?!?/br>修真之人本就五感靈敏,好巧不巧文軒的五感又比同階修士靈敏出好大一截,直到飛掠過去了老遠(yuǎn),這些個對話還能往他耳朵里鉆。他也情不自禁的想了:是啊,我怎么著就成現(xiàn)在這樣了?這個事情一想起來就叫人心煩意亂,文軒搖了搖腦袋,干脆筆直出了水云宗內(nèi)門的范疇,到了外門的地界里。他認(rèn)識一個在煉器方面有些門路的師弟,前兩年因為修為進展太慢而被退到了外門,這趟剛好可以去看看,順便問問自己的劍究竟還有沒有救。剛到外門時,他還指望這里能夠安靜一點,畢竟那場比斗只有內(nèi)門的弟子能夠去觀戰(zhàn)。結(jié)果他真是太天真了。水云宗內(nèi)外門之間的訊息不知道交流得多通暢呢,外門里同樣漫山遍野都在傳著那破事。而且因為沒有親眼所見,傳起來五花八門,添油加醋,不知道更夸張精彩了多少,充滿了各種讓人無言以對的創(chuàng)意。可惜有創(chuàng)意的只是對那場比斗的描述,描述后的討論依舊那么沒有創(chuàng)意。“文師兄當(dāng)年不是挺強的嗎?現(xiàn)在怎么就到這地步了?”文軒長嘆一聲,只得努力忽略雜音,趕緊飛去那位師弟的方向。“是因為功法吧。”正在此時,這么輕輕一句話,卻又穿透文軒的耳膜,讓他一下子停下遁云,忍不住回頭看去。他耳力極強,能聽到很遠(yuǎn),那遠(yuǎn)處卻被遮蓋在一道山巒之中,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說話之人。而后文軒咬了咬牙,干脆調(diào)轉(zhuǎn)了遁云,尋著剛才所聽出的方向找了過去。功法。能準(zhǔn)確提及到這兩個字的人,由不得他不在意。不過片刻之后,他便在山中一塊空地上看到了兩個人影。他連忙降了下去,等到看清兩人的模樣,卻又是一愣。那是一個妙齡少女和一個中年男子??蓜偛诺哪蔷湓?,文軒聽得很清楚,那聲音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絕不會是眼前的兩人。那中年男子看到文軒,自然也是一愣,看了片刻后臉色又是一變,渾身頓時抖得像個篩糠一樣,連忙一下子滾到地上,拉著身旁的少女一齊跪下,顫著聲道,“文文文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他一開口說話,文軒就聽出來了,這是剛才問話之人。這么說來,那答話之人,也應(yīng)該就在附近。文軒想到此處,連忙將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準(zhǔn)備好好找上一圈。“趙大哥,你起來吧,他是來找我的?!闭诖藭r,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了來。文軒聽得清楚,這音色和剛才那句話的一模一樣。他回過頭去,只見身后是一株大樹,樹后掩著一間小屋。屋前一個青衫少年,正倚門而笑。[正文第三章]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光景,長得是唇紅齒白,一笑起來宛如春暖花開,煞是好看??伤@么笑著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人納悶,“師兄,你可叫我久等了?!?/br>文軒忍不住嘴角一抽,將這人多看了看:我認(rèn)識你嗎?他可是個負(fù)責(zé)任的大師兄,就連對邊上那個姓趙的中年人都有點印象,眼前這個卻大概是個新來的,左看右看都想不起來,真真是第一次見。當(dāng)即文軒便無視了這聲自來熟的招呼,開口問道,“我剛才路過此處,聽到你們的對話,似乎是在談?wù)撐遥俊?/br>少年坦坦蕩蕩地點了點頭,“是啊?!?/br>文軒頓時把整張臉都板住了,“誰給你們的膽子!”他大師兄當(dāng)?shù)眠@么久,早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一身架子,一端起來那氣場也很能唬人。話音剛落,便聽噗通一聲,是那姓趙的本來剛起了身,被嚇得又跪了回去,帶得邊上那少女都差點磕了腦門。少年卻依舊神色自若,甚至笑得瞇起了眼,仿佛看出了文軒的色厲內(nèi)荏。文軒也不管他,轉(zhuǎn)過頭來再次看向那對兄妹,“今天這次,我可以當(dāng)做沒有聽到。但是你們要是再敢在外面胡說八道,可就沒有下次了?!?/br>趙姓中年連連保證。而后文軒一個點頭,這人抓著自家meimei連滾帶爬地就跑了。清走了閑雜人等,文軒再轉(zhuǎn)身回去,卻見少年已經(jīng)退入了屋內(nèi)。“進來坐坐?”少年還伸手往屋子里引著,一臉期盼的樣子。……這人究竟得自來熟到什么地步?文軒暗自腹誹了一聲,就站在門口道,“你少給我裝熟。剛才那番胡言亂語,我還沒和你計較?!?/br>“若真是胡言亂語,”少年揚起眉梢,“師兄你又何必特地來找?”“怎么,難道你還能講出個子丑寅卯不成?”文軒激他。“當(dāng)然能?!鄙倌挈c頭。文軒神色一肅,站在原處等待了好一會。結(jié)果在說完那三個字后,少年便抿住了嘴唇,只睜著一雙水亮亮的眼睛看過來,根本不打算說出后文了。“……怎么個說法?”文軒只得再問上一句。少年展顏一笑,又往屋中多退了退,拍了拍桌前的一張椅背,“還是進來說吧,有些事情,我想你也不愿意被旁人聽到?!?/br>說得還挺煞有其事的!文軒嘴角又是一抽,終于無奈地走了進去。所幸屋內(nèi)擺放得十分清爽干凈,透著一股淡淡的書卷氣,只是簡陋了些。等文軒坐穩(wěn)之后,少年卻又取了邊上燒好的熱水,開始不緊不慢地沏起茶來。文軒就看著他,看他究竟有什么花樣。好半晌,少年終于沏開了一杯茶,捧到文軒眼前。文軒一嗅,氣味倒是清雅好聞。水云宗山門之內(nèi),眼前這少年又不過是個煉氣期,文軒也不怕他在茶里下什么手段,便順其自然地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