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青檸咬了咬唇，下意識就要反悔。

    “當(dāng)我沒說”幾個字到了嘴邊,她抬眸,卻見白津寒似乎是比自己更加懵圈。

    他愣愣地盯著她，眉頭微微蹙著,復(fù)雜情緒在眼睛里翻涌，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紅色。

    隨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喉嚨深處發(fā)生一聲低低的“嗯”。

    青檸第一次看到白津寒的臉上出現(xiàn)這么明顯的笑意,不由愣怔。

    話被堵在了嘴邊，一時說不出口。

    白津寒向前兩步，擦著青檸而過走到窗邊。

    一聲輕輕的關(guān)窗聲后，外面的風(fēng)雨聲頓時小了很多，房間也變得安靜起來。

    青檸回頭，看到他行云流水的關(guān)窗動作，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的反悔時間。

    此時再提出反悔，就顯得她十分“不是人”。

    “下去了。”白津寒關(guān)好窗，提醒談青檸下樓。

    青檸頓了幾秒，“嗯”了一聲。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率先邁步出門，給白津寒領(lǐng)路。

    先這樣吧，如果白津寒一直不治療，也不知道……

    自己就先陪著他好了。其他的，等以后再說吧。

    白津寒腳步微頓，也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沿著二樓不寬的回廊而行，四周回廊的中間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天井。

    天色墨青，瓢潑大雨從斜著的屋檐傾落，形成了透明的雨簾。雨聲陣陣，薄霧繚繞，將少女纖細(xì)的背影氤氳出朦朧的美感。

    她穿一身淺青色薄外套，風(fēng)將衣服吹得緊裹在身上，腰身窈窕。

    白津寒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笑意漸漸在眼底蕩開。

    他昨晚想了很久，自己對談青檸沖動的占有欲，對別人強烈的嫉妒，不過是源于自己對她特別的感情罷了。

    談青檸對他來說是特殊的，同樣，他也想要她的獨一無二。

    怪她平時對自己太好太依順，他是個被寵壞的小孩，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不滿足于普通朋友普通同學(xué)的關(guān)系，想要更親密更特別的關(guān)系。

    他想和她做情侶，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想要自己成為她認(rèn)識的所有異性中最特殊的那一個。

    是區(qū)別于許灼楊辰安的存在。

    一時口快之后，白津寒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這個要求似乎提得有點早了，她十有八.九要拒絕了。

    沒料到，談青檸的回答卻著實出人意表。

    可既然答應(yīng)了，就沒有再反悔的道理了不是嗎？

    *

    談青寧領(lǐng)著白津寒下了樓，再次回到堂屋。

    奶奶坐在老式的紅色木椅，目光幽幽地看著堂外大雨。

    聽到動靜，老人轉(zhuǎn)頭向兩人笑了笑：“下來了？正好，君阿姨剛剛說可以開飯了?！?/br>
    君阿姨是談奶奶家的保姆，照顧談奶奶已經(jīng)快10年了，和談家人的關(guān)系很好。

    談青檸應(yīng)了一聲，快走幾步過去攙扶奶奶。

    “那我們?nèi)コ燥埌?。?/br>
    老人的腿腳不靈活，走得緩慢。談青檸攙著她，不時回頭看一眼。

    白津寒跟在兩人身后，來到了位于偏廳的餐廳。

    餐廳的面積不大，光線也不算好，紅木圓桌擺滿了各式菜肴。旁邊一方同色系的矮柜。

    青檸順手開了燈，招呼白津寒坐下。

    眼見君阿姨從廚房過來，青檸夸贊：“這么多菜，君阿姨你辛苦啦！”

    “我們談家的小公主生日嘛，應(yīng)該的?！本⒁绦α诵?，“你們先吃，還有一個南瓜羹。等你們吃得差不多了我再下陽春面?！?/br>
    白津寒的目光落在餐桌。

    桌子最中央，擺放著從談家?guī)淼牡案狻?/br>
    其他則是蜜汁豆腐干，雪菜毛豆，素什錦，糖醋藕片，油燜筍，松仁玉米，杏鮑菇炒菠菜……

    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全是素菜?/br>
    心臟像被一只毛絨絨的爪子撓了一下，又扎又癢。

    談奶奶坐在上位，對著白津寒笑笑：“津寒啊，我們做的可能沒你家里合你胃口。見諒了啊——”

    “——哎呀奶奶你這么客氣做什么呀？君阿姨做得很好吃了?！闭勄鄼庎搅肃酱剑s緊接話。

    在奶奶面前，她自動將白津寒劃進(jìn)了“自己人”的范疇，看不得奶奶說這么見外客氣的話。

    而且，這一桌本來就很豐盛了呀。

    白津寒心里一動，禮貌道謝：“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的。”談青檸知道他在說素食的事，“我奶奶也喜歡素菜。”

    談奶奶笑：“是啊，我也愛吃素的。年紀(jì)大了不喜歡大油大rou了?，F(xiàn)在筍沒有春天的嫩了。等明年春天你們來，再讓君阿姨做筍和馬蘭頭吃?！?/br>
    白津寒和談青檸對視一眼，低垂著眼，“嗯”一聲答應(yīng)了。

    幾人說笑了幾句，等君阿姨再次來的時候，便進(jìn)入了每年生日的必備流程——

    吹蠟燭許愿。

    談青檸今年的愿望有點多。

    一愿自己高考順利；二愿父母奶奶身體康健；三愿白津寒接受手術(shù)，恢復(fù)健康。

    這大概是談青檸最虔誠的一次許愿。

    拜托一定要愿望成真，尤其是最后那個。

    她愿意用以后五年的生日愿望來換。

    她在心里默默低語，和上天做了個交換，然后緩緩睜開眼睛，低頭吹滅了蠟燭。

    “我們青檸許什么愿啦？”談奶奶和藹地問。

    談青檸煞有介事地?fù)u搖頭：“奶奶這個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好好?！崩先诵χc點頭，“那我們吃吧?！?/br>
    君阿姨的手藝十分不錯，菜色清淡又不失美味，色香味俱全。

    加之有談青檸在，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

    飯后，談青檸留在樓下和奶奶聊天，讓白津寒先回樓上，約好下午和他出門。

    白津寒回到房間，將窗戶打開一條縫。

    風(fēng)聲雨聲霎時從窗口xiele進(jìn)來。

    他站在窗前往下看去，樓下是江南特色的“水街”，雨水嘩嘩落入河中，將河面砸出一個個旋渦。

    屋后是以前遺留下的碼頭，不遠(yuǎn)處停泊著幾條烏篷船。遠(yuǎn)處的拱橋上偶爾走過幾個打傘的行人。白墻黛瓦的建筑被籠罩在一片煙雨蒙蒙中。

    今天不是個好天氣，白津寒平日很是討厭這種陰沉沉的下雨天。

    可今天不同了。

    今天不僅是談青檸的生日，也是他們兩個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