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安于歌安于歌有些慌。這種情緒,本來在他開始修行后他已經(jīng)很少感覺到了。從東海歸來,他順理成章地晉入了元嬰期,甚至因為特殊,他渡過心魔劫時都沒有遇到什么阻礙。心魔幻境之中,無非就是求而不得執(zhí)念生魔,似是前世的碎片一股腦出現(xiàn)在他眼前,讓他親眼瞧著曾經(jīng)的安于歌是如何心生魔念,為此墮落成連自己都厭憎不已的怪物。安于歌看得平靜,眼眸清明坦然。仿佛只是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停滯在第五層的心境修為進(jìn)了一大步,直接跨過了絕惡,達(dá)成了絕欲。第七層,七情斷絕。安于歌對著銅鏡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終是意興闌珊地合上銅鏡,神情寡淡。他已經(jīng)沒有必要強(qiáng)迫自己如往常一般笑了。以著一種全新的眼光看著這片天地,往昔執(zhí)著的,放不開的,耿耿于懷的,終成了他口中的“無趣”,能夠讓他毫不猶豫地抬腳跨過。只讓安于歌想不明白的是,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如此明顯,每一天都在他門前放禮物的人卻依舊執(zhí)著。有時是一枝沾著露水開得正好的桃花,有時是一串裹著糖霜的糖葫蘆,有時候是撥浪鼓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亦有時候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玉石,內(nèi)里能夠看到乳白色的玉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連五年六個月零三天,日日不綴。哪怕他閉關(guān)了,門前的小玩意兒堆在一起,讓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雖然難以理解,但安于歌差不多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日推開門時掃一眼腳下。但今日一早,他卻什么都沒有看到。不只是今天,昨天前天也沒有。安于歌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只長久地注視著空蕩蕩的地面,下意識想到了當(dāng)前天璟的形勢。五年多之前,魔物出現(xiàn)的事情引得天下正道盡數(shù)趕往東海,正商議聯(lián)盟之時卻讓眾人親眼看到四方結(jié)界崩潰之時帶著無數(shù)魔物一同湮滅的情景。除了散修盟對于魔物一事頗為謹(jǐn)慎,仍不肯放松警惕以外,其他門派早早地退出了東海,遍天下地尋找那化光而去的四件神器。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妖修出世了。不是妖獸,而是妖修。在天璟久遠(yuǎn)的曾經(jīng),妖獸在妖丹三轉(zhuǎn)的時候便可化作人形,混跡于凡塵之間。但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自十萬年前開始,妖獸便無法化作人形,哪怕是妖丹六轉(zhuǎn)七轉(zhuǎn)的大妖也辦不到。彼時,妖族之中沒有能夠與人修最強(qiáng)者抗衡的存在,還因為無法化作人形而被大大地限制了其行動,故而這些年妖族表現(xiàn)得極為低調(diào)。但眼下,四方結(jié)界崩潰,神器出世,妖獸無法化為人形的限制似乎被解除了。而化作人形的妖獸,除非以著特殊的手段檢測,或是修為高那妖修一大截,否則根本看不出半點違和之處。如同宣告,天璟各處發(fā)生了數(shù)次獸潮,為這本就混亂的局勢又添了一把火。而這一切,與眼下修為不過元嬰的安于歌沒有什么關(guān)系。原本正魔兩道打了這么多年,幾乎打出了默契,以至于金丹元嬰修為的修士便能夠在天璟大部分地界暢通無阻。可妖族的出現(xiàn),尚未見到妖皇,但各族的妖王個個妖丹七轉(zhuǎn)堪比人族洞虛修為,手下妖將還不乏化神出竅。最讓正道修士憤怒的是,戰(zhàn)場上,如果同時出現(xiàn)妖修、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妖修肯定是盯著正道修士打,反而無視魔修的存在。這段時間,到處都是妖族有意與魔修結(jié)盟的傳言。但安于歌覺得,縱是妖族有意,魔修也未必會答應(yīng)。畢竟,無論是正魔,都是人修。但讓正道就這么跟魔道結(jié)盟,正道諸門自己卻過不去這個坎兒。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各門掌門需要考慮的事情,還輪不到安于歌cao心。安于歌有些出神地看著門前慣常放著小玩意兒但眼下卻空空蕩蕩的地面,忽然,他的耳朵一動。下一刻,他毫不遲疑地退回到屋子里頭,闔上了門。片刻之后,他看著自己已經(jīng)金丹前期的小徒弟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安于歌:“……”林徽真依舊是少年身形,一身青色勁裝,黑發(fā)綁成個高馬尾,看上去精神極了。唯一的敗筆就是他此刻做賊似的動作,讓人見了便心生無奈。林徽真悄摸摸地將東西放在安于歌的門前,而后在他準(zhǔn)備開溜的時候,門開了。林徽真的腳當(dāng)即就是一軟,險些趴在地上。安于歌面無表情地看向林徽真。林徽真干巴巴地笑,道:“師、師父。弟子,見過師父?!苯鼇戆灿诟柙桨l(fā)冷了下來,聽說是因為修煉的緣故,讓林徽真每一次見到安于歌的時候都感到無比的壓力。安于歌沒有說話,只看向林徽真剛才放在空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個密密匝匝綁著紅線的墜飾,底子似乎是一枚銅錢,說不得多精致。安于歌依稀記得,這個小玩意兒,在民間被稱作相思扣。他走過去,將這枚相思扣拿在手中,而后淡淡地瞥向林徽真。林徽真一個激靈,立刻道:“不是我!是師祖讓我送過來的?。 ?/br>林徽真沒有猶豫,立馬就將離祁真人給供了出來。安于歌的手指輕輕合攏,冷聲道:“師尊呢?”林徽真頓時目光炯炯地看向安于歌的眼睛,眼神無比真誠,誠懇地道:“弟子不知?!?/br>安于歌微微瞇起眼睛,“這么說來,就是知道了?!?/br>林徽真:“……”安于歌抬手拍了拍林徽真的腦袋,溫聲指點道:“下次說謊的時候,記得眼睫別亂顫。”林徽真驀地瞪大了眼睛,合著他眼神沒有問題,表情沒有問題,語氣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眼睫毛?!這是什么鬼理由啊。大受打擊的林徽真深一腳淺一腳地將安于歌帶到了天機(jī)殿。來的路上,林徽真主動交代了。東西,一直以來都是師祖送的。這一回空了三天,是因為離祁真人跟妖皇打了一架,兩敗俱傷。妖皇昱則,妖丹八轉(zhuǎn)巔峰,堪比人修渡劫中期修為。眼下,身受重傷的離祁真人正在天機(jī)殿凝丹長老處修養(yǎng)。提起天機(jī)殿凝丹長老,林徽真就牙疼。簡直了,上輩子那么兇殘的魔尊,這會兒在煉丹一道上半路出家,竟然搗鼓出不小的名堂。倒不是說他比蒼雪樓的醫(yī)修更加精于此道,但天華門上下,卻是無人能及。只除了他所煉制出來的丹藥總是附帶著一些讓人無言以對的額外藥效。來到西側(cè)殿的時候,楊毓忻和林徽末正在殿外的梅林中。兩人膩在一起,一壺酒,你一口我一口,看得林徽真眼珠子發(fā)疼——好似天機(jī)殿西側(cè)殿窮得只剩下一壺酒似的。打了聲招呼,林徽真帶著安于歌來到了后殿客房中。客房中的血腥氣之重讓人禁不住屏住呼吸,并不由得猜測里頭的人究竟是傷得多重。林徽真有些懵,他哥夫不是已經(jīng)將離祁真人的外傷治得差不多,說他剩下的內(nèi)傷再修養(yǎng)幾個月就能夠痊愈嗎?步入客房中的時候,安于歌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困難了。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呼吸不得,直讓他腦袋陣陣疼痛。他晃了晃,險些跌坐在地上。他看到林徽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忙不迭伸手來扶他。安于歌拂開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離祁真人的床邊。他想要說話,但喉嚨干澀得讓他發(fā)不出聲音來。“師、師……”安于歌忽然想起無數(shù)個夜里,糾纏在他心頭,最終讓他選擇了的那個夢境。讓安于歌決心舍棄一切感情的,是夢中離祁真人劍掃正道弟子的那一幕。血色,漸漸在眼瞳中涌起。他的師尊,為了他的事,入魔了。堂堂正道第一人,有望霞舉飛升的正道真人,就因為他這個不肖弟子,入魔了。安于歌沒法原諒自己。心底,仿佛有什么,轟然倒塌。安于歌跪在床前,手指顫抖著握住了離祁真人的手,視線一片模糊。“師、師……”他哽咽著叫出一個從來只在心底在會喚起的名字。“姜……離……”林徽真傻眼了。而后,他默默地后蹭一步,一步又一步,最后悄摸摸地離開了客房。林徽真一臉懵逼地往外走,心里在想:楊哥不是說師祖沒事了嗎,怎么瞧著他師父那樣子,好像師祖命不久矣似的。林徽真歪頭想了想,沒忍住,他溜到了梅林那邊。他堅強(qiáng)地直面那些糊在他臉上的狗糧,問出了他的疑問。林徽末彎了彎嘴角,低聲道:“阿忻這一回的丹藥,沒有別的小問題,就是血腥氣特別重,而且會削弱服藥之人的氣息。過兩個時辰就好,我看,師叔祖挺喜歡那個藥效的?!?/br>林徽末:“……”客房中,安于歌跪在離祁真人床前,哭得難以自抑。一只手,輕輕抬起,揉了揉安于歌的頭發(fā)。安于歌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過去。離祁真人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輕聲道:“于歌,不哭。”二、輪回者被離祁真人一招制住,困在楊毓笑rou身中無法脫逃的輪回者差點將系統(tǒng)戳爆了也沒能逃出去。系統(tǒng)此時也自身難保,因為它跟主腦那邊聯(lián)系不上了。系統(tǒng)369411出自穿越局,是專門負(fù)責(zé)局里種馬分部的系統(tǒng)。之前,它跟過幾任宿主,但業(yè)績不怎么樣,直到它好運(yùn)地分到了這個宿主。他簡直就是天生走種馬后宮流的男主!也就是在遇到這個宿主之后,它的業(yè)績是蹭蹭地上漲,到了今日,儼然局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種馬系統(tǒng)。但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好不容易積攢了足夠的聲望,終于能夠換上一個便利一些的身份做任務(wù)的時候,他們反而翻車了。這個世界,簡直是他們來過最坑的世界。果然,B級以上的世界,尤其是修真位面,太特么不好混了。系統(tǒng)默默地開啟了計算模式,這個宿主還有沒有搶救的可能。雖然這么好用的宿主實在難得,可配上了自己的芯片就不值得了。就在輪回者罵罵咧咧地抱怨咒罵的時候,他并不知道,那個據(jù)說綁定了他的靈魂,靈魂碎成渣才能夠分離的系統(tǒng)正在琢磨著舍棄他。只是,最后無論是輪回者還是系統(tǒng),都沒能逃出這個世界。一人一系統(tǒng),傻眼地看著站在他們面前,白衣勝雪的男人。那個系統(tǒng)檢測是氣運(yùn)值一串問好,bug得讓人咬牙切齒的魔道尊者,楊毓忻!他,竟然一抬手就破開了離祁真人的禁制,還將他們兩個從楊毓笑的身體里拽了出來。陰暗的地牢中,楊毓笑失去生氣的尸體躺在地上,而輪回者的靈魂則飄在半空中。比起下頭楊毓笑還算是英俊的相貌,輪回者的本體長相平庸,屬于那種丟進(jìn)人群里也找不出來的普通。他的靈魂看上去異常單薄,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消散。也難怪。奪舍搶奪別人的rou身,但奪舍這個過程,對于奪舍者靈魂的消耗也是不小的。這個輪回者奪舍楊毓笑沒多久就打起了林徽真的主意,還讓他失敗了,這對于靈魂的損傷可不是一點半點。當(dāng)然,他跟系統(tǒng)綁定的時候,系統(tǒng)會分出一部分力量來養(yǎng)護(hù)輪回者的靈魂。但現(xiàn)在么,系統(tǒng)自顧不暇,哪里會管輪回者的死活。楊毓笑瞥了一眼輪回者身旁的光團(tuán),比起靈魂馬上就要消散卻不自知的輪回者,那個光團(tuán)上縈繞著的氣運(yùn)之力倒是可觀。顯然,這個名為系統(tǒng)的存在始終不忘汲取力量來養(yǎng)護(hù)自身。可笑輪回者還在試圖威脅楊毓忻。什么“識相的就將我放了”,什么“我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要是敢對我做什么,你就死定了”,什么“殺了我你弟弟也死定了”,色厲內(nèi)荏的樣子讓楊毓忻心中無語。可就是這個家伙,上一世害死了他的阿末。就這么讓他魂飛魄散,實在太便宜了他。抬手給了他一道靈力,登時讓輪回者的靈體變得凝實起來。輪回者又驚又喜地看向楊毓忻,他以為他威脅的話讓楊毓忻心生畏懼,所以不敢對他動手了。卻不想,下一刻,楊毓忻那雙琥珀色的鳳眸看過來的時候,輪回者的頭猛地疼了起來。他忍不住抱頭慘叫,聲音凄厲。而毫不客氣將輪回者記憶翻了個遍,濾過一些讓他覺得惡心厭惡的情景后,看到一些比較本質(zhì)的東西,楊毓忻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楊毓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異常涼薄的笑容來。“放心,吾不會殺了你?!?/br>因為那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楊毓忻抬起手,遙遙地指著輪回者的眉心,一字一句:“諸天萬界,以吾之名,詛咒你——”系統(tǒng)目瞪口呆——如果它有眼睛和嘴的話——地看著自己的宿主被楊毓忻下了詛咒,而后抬手撕開一道裂縫,將他的靈魂團(tuán)吧團(tuán)吧就往里頭一扔,瀟灑得讓系統(tǒng)光芒直顫,原本偷偷聯(lián)系主腦的動作都停了,就那么安靜如雞的看著楊毓忻。嚇、嚇?biāo)老到y(tǒng)了!楊毓忻彎了彎嘴角。那個輪回者不是喜歡當(dāng)種馬開后宮嗎,他就讓他生生世世做被種馬輕薄辜負(fù)的女人。他的命運(yùn),是諸天萬界唯一的神帝親自賦予他的枷鎖,沒有人能夠解開。解決了輪回者,楊毓忻的目光落在那個名為系統(tǒng)的光團(tuán)上。【這、這位大人……】系統(tǒng)哆哆嗦嗦地開口,生怕自己步了前任宿主的后塵。“倒是好手段?!睏钬剐糜挠拈_口,“竟然想到以這種方法掠奪氣運(yùn),斷開小世界與界石的聯(lián)系,魔族那邊的手段,倒是新奇了不少?!?/br>系統(tǒng)哆哆嗦嗦:【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啊。我、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系統(tǒng)QAQ】楊毓忻的語氣溫柔極了,“你當(dāng)然不知道。太過渺小的東西,怎么可能觸到世界的真實。不過……”楊毓忻語氣一轉(zhuǎn),系統(tǒng)的腿就是一軟——如果它有腿的話。楊毓忻若有所思:“沒想到,那些小世界倒是挺有趣的?!?/br>所謂諸天萬界,便是由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外加不計其數(shù)的附屬世界組成。楊毓忻為帝的時候,無聊得往往一睡就是萬年,即使清醒的時候,會讓他施加些許注意力的也都局限在三千大世界里,有時候也會瞧瞧三千中世界。那些小世界還有附屬世界,恰恰是楊毓忻慣來忽視的。他的習(xí)慣也影響了神族,想來因為如此,魔族將主意打到了三千小世界和附屬世界上。天璟嚴(yán)格算起來,是中等世界。只倒霉的是,他們剛對中世界下手,就遇上了楊毓忻。想來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身殉萬界的神帝竟會在三千中世界之一恢復(fù)了神識。神族這么多年,一直緊盯著的是三千大世界。魔族做事很是謹(jǐn)慎,這么多年一直沒有露出端倪,神族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計劃。楊毓忻倒沒有通知神族的意思,此刻在心里萌生的反而是興味。那些小世界很有趣啊,獸人亞獸人什么的,Alpha、Omega什么的,男人哥兒什么的……要是能跟阿末一起去瞧瞧,就他和阿末兩個人,這算不算是他們新婚后的蜜月?所謂蜜月,指的是凡人夫婦新婚后的第一個月。但他不是凡人,而是神。而采補(bǔ)了他不少次,正在逐步褪凡的阿末,勉強(qiáng)算得上是半神。神界的四季與凡間不同,按照時間的長度,凡世的百年相當(dāng)于神界的一天。算一算,他和阿末的蜜月,是三千年。處理完這個世界的事情,就和阿末去小世界旅行好了。就這么定了。楊毓忻抬手虛虛按在系統(tǒng)光團(tuán)上。唔,向?qū)б灿辛恕?/br>不錯。三、林徽真林徽真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師祖變師公,在被他哥和哥夫齁人的狗糧之后,他接受得很坦然。而以著離祁真人的修為地位,也沒有人敢說什么。林徽真瞧著,清微真人挺高興的,似乎是,追到他師父之后,師祖、咳,師公的氣息溫和了不少,起碼不會隨隨便便踩爆天樞殿的陣法。天機(jī)殿的繼任殿主是前代殿主的大徒弟,記名弟子巽子,林徽真也挺無所謂的。他哥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爭殿主之位的心思,否則,以著楊毓忻對他哥的心思,巽子能不能活到現(xiàn)在還是兩說。更何況,巽子能夠今日化神修為,別說其中沒有楊毓忻的手筆。他是親眼看著他哥是怎么由三靈根變成雙靈根又變成單靈根的。只是,誰能告訴他,他睡覺之前才金丹期,怎么醒了之后變成洞虛期了?!這特么竄得也太快了,連他師父現(xiàn)在才元嬰期??!林徽真懵逼地捂臉,要瘋。還有化神時的六九天劫呢?“真真,真真。”一個軟綿綿的聲音扯著嗓子喊,隨即他的屋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黃色的身影沖了進(jìn)來,一把抓住了林徽真的手臂。沖進(jìn)來的少年有著和林徽真十分相似的相貌,圓臉貓眼,可愛極了。“榛子……”林徽真干巴巴地叫道。是的,沖進(jìn)來的少年正是五年前突然化為人形的榛子。雖然榛子只是一只普普通通,沒有絲毫亮眼遠(yuǎn)古血脈的普通家貓,但架不住他家大主人那口子是個頑石都能輕易點化成妖的神帝。榛子原本是跟著林母和楊柔走天下來著,但因為楊毓忻和林徽末雙修大典的事情,他們就都趕了回來。榛子不過是習(xí)慣性地湊過去蹭了蹭林徽末的靴履,換來林徽末溫柔的摸頭。結(jié)果,第二天,榛子就變成了大活人,跟林徽真像了五六分,還一副懵懵懂懂的小模樣,被林母一把抱進(jìn)懷里,心肝rou似的叫喚。于是,榛子雖然稀里糊涂——楊毓忻深藏功與名——地變成了妖修,但林母他們接受良好,直接接納他成為家庭的一份子,反而為了他不會在幾年后死去而高興不已。林家三少爺,妖修,根腳是普通的橘貓,小名叫榛子,大名叫林徽苗。榛子用力地拽林徽真,口中道:“真真快來。”然后,不由分說地將一臉懵逼的林徽真拽到了太巳峰廣天殿中。林徽真愣愣地看向殿下跪著的人,咽了咽口水,聲音干澀地道:“你、你說什么?”當(dāng)著天華門掌門六殿十二峰峰主殿主各位長老面前,跪成了一片。為首那人抬起頭,異常姝麗的相貌,眉宇間卻不乏英氣,正是當(dāng)年跟林徽真有一咬之仇的血河派魔修季蕪修。季蕪修抬了抬眸,口齒清晰地重復(fù)道:“魔道四道兩盟,皆敗于楊尊者之手,心服口服,無所怨尤。今奉尊者之命,魔道上下奉林公子為尊,任由驅(qū)遣?!?/br>“血河派掌門季蕪修,拜見尊者?!?/br>“尸傀派掌門……”“幽冥淵掌門……”林徽真:“……”林徽真死魚眼,他沒有回答眼前跪了一片眾魔修,而是四處梭巡,“我哥,還有楊哥他們呢?”回答林徽真的是榛子脆生生的聲音。“大哥和大哥夫去旅行了,嗯,蜜月~蜂蜜甜甜的,榛子喜歡?!?/br>林徽真:“……”清微真人笑得異常慈祥。“林尊者啊?!鼻逦⒄嫒藢τ谘矍扒闆r接受得異常迅速,笑瞇瞇地道:“老夫覺得,咱們可以商量一下結(jié)盟的事情了?!?/br>林徽真:等等!他好想……忘記了什么!沒有回答清微真人的話,林徽真迅速抬手,幻化出一面水鏡來。然后,林徽真的目光就呆滯了。有什么,比起原本對元嬰期重塑身體時滿懷了多年的期望,卻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別說元嬰期,他連化神期都這么睡了過去更加悲劇的事情?林徽真的嘴巴張大,靈魂飄出。林徽真,男,十九歲,洞虛前期修為,身高……一米六!飛升之前,唯一一次能夠改變他身形的機(jī)會,被他睡過去了?。?!林徽真“汪”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