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溫熱濃稠的一口粥送入嘴里,咬開的米粒散開淡淡的甜味。改改打量著仇天酬那認認真真的一張臉,心想這二爺什么時候照顧過人吶。可就是這樣的以為少爺,全心全意地照顧著你。“怎么樣?不燙吧?”改改微微搖搖頭。“不燙就好。那再來一口?!?/br>就這樣,一口一口,一碗熱粥慢慢地就見了底。改改讓他把碗筷收了,摸摸他那眉眼額方:“現(xiàn)在總好上來睡了吧?我看你這雙眼睛紅的,心疼死了?!?/br>“那讓我給你換個藥。換號藥了我就睡。”“好,安安心心的睡一覺,明早我叫你。”要睡的時候,仇天酬想想還是搬了床被子要去羅漢榻那邊。改改朝他招手:“干嘛呀,睡床上不就行了?”“我晚上要是睡覺不小心壓倒你傷口了怎么辦?沒事,這羅漢椅也挺舒服的,我將就將就就行?!?/br>“什么將就!”“好了,我就睡這邊了?!背鹛斐攴畔卤蝗煺眍^,走過來摸了摸改改的額頭,“那我乖乖聽你的話現(xiàn)在睡覺,你也乖乖聽我的話,待在家哪里都別去,行嗎?”他這樣忽然軟下姿態(tài)的委屈模樣就像是阿二每每與惠娘討食吃一樣。改改哪里敢說一個“不”字啊。“你快睡吧。晚安。”“嗯。”第四十七章仇天酬那很快就傳來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實在是太累了,如今事情了結,也總算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改改靜悄悄從床上爬起,躡手躡腳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仇天酬那睡顏,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暗自道:分明你是那么為著我們費心費力,可說到底還是我拖累了你。要是你能安安心心的開著診所也好啊,何必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輕嘆這口氣,伸手將被子又往上拉了一拉,他的指尖在男人的面龐上些微停留,轉而披上了衣服往外去。夜里冷風在走廊之中肆虐,每一次的動彈與行走,背部疼痛都愈發(fā)強烈、明顯。到了惠娘屋前,他輕輕地敲了敲門。還是不放心mama,總想著醒來以后一定要自己來看一下才行。從里傳來輕微聲響,門由里面開了,惠娘面色憔悴抬頭,驚喜地看著他。“哎呀,你……你醒了,怎么下床來了?仇二爺應該叫你在床上待著才是啊!”改改打量著她,淺然笑道:“我擔心你啊。你身子好點沒?”惠娘將衣服拉了拉,無意間碰到之前落下的傷痕:“我好了,有二爺在不必擔心。反倒是你。快回自己屋里去吧,走廊上多冷!”改改卻手一伸擋住了門:“還是進屋吧。我有事情想進屋和你說?!?/br>惠娘眼神一直打量著他,她遲疑片刻,終于還是妥協(xié)的往里退了一步:“好,那快進來,屋里頭暖和?!?/br>進屋后掀開簾,惠娘提醒他:“蕓湘已經睡了,你小聲點,別把丫頭吵醒。”語畢便走去桌邊倒茶去遞給他,惠娘攏住外衣遞上杯盞時,微蹙眉詢問:“那么晚了,想來找我說什么?”改改接過茶杯拿在手中后,也并不喝。探口氣,指尖轉著那只杯盞,思量著開口:“mama,我……我想法子送你走吧?!?/br>惠娘微驚:“走?走去哪兒?”“總之不要在這兒,除了這兒,哪兒都行。我聽說上海租界現(xiàn)在安穩(wěn)下來了,不如咱們逃去那里?;蛘?,你不是說有人要給你贖身嗎,那就贖身走,嫁人吧!”“說什么傻話呀,賣身契握在了那個日本老板的手里頭,哪有那么容易想走就走?偷偷逃去上海的話,又住哪?做什么?吃穿用度都從哪里來?”她這一連串話冒出來,壓過改改話頭,“怎么逃啊。”“可在這兒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這些!你受得了嗎,mama,你受得了嗎!”改改刻意壓低了嗓音湊近道,“由我們后門出去,走水路到運河,能直接東行,坐船可以到上海的。尋好了船,出去了以后再買船票就好?;蛘吒纱喑鲥X包艘船都行。計劃好了的話,咱們這兩夜就趁夜走算了?!?/br>“那我走了,四姨、蕓湘和如笙呢?”“四姨與蕓湘跟你一塊走,我和如笙在這兒守著?!?/br>“你和如笙呆在這會不會有人怪罪?”“怪罪什么,我說我不曉得,他們還能拿我怎么樣。不是已經有人逃成功了嗎。你不要擔心我們,再者要我說,寧可怪罪,也比等死強?!?/br>改改站起身指了惠娘的衣柜:“你趕緊收拾收拾,我這兩天尋人去聯(lián)絡一下,等過兩天尋個晚上就走?!?/br>“你打定主意了?”女人跟著他一塊站起來了,改改替她拿了一個小行李箱子出來:“打定了主意。除了送你走,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了。”惠娘跟過來,壓下了改改的手忽然反應過來問他道:“仇二爺知道這個事嗎?”“……”看他沉默女人就曉得了:“你沒告訴他?”改改別過了頭去:“我怕他覺著危險就此攔我?!?/br>“那能不危險嗎?到底是偷偷摸摸的跑走,誰知道外頭水路那邊有沒有留人看守。他認識的人比你多,叫他曉得有個安全保證啊?!?/br>“我們已經麻煩了他夠多了,哪里敢再麻煩他?”惠娘沉下一口氣,把行李箱自柜子里拖出來以后就坐回椅子上抽煙。隨手抓了把凌亂的長發(fā),她敲著煙桿道:“要走還是一塊走,留你跟如笙我不放心?!?/br>“人越多越不方便。我們兩個男的怎么樣都有辦法?!备母牡氖帜缶o了又一點點松開,算是了結這談話往屋外去,“總之先這么定下。明日我確定下來了再通知你。我會讓如笙準備好四姨路上要用的藥,你就把行李和要帶的路費帶上就是?!?/br>“改改……”青年卻回望她打斷道:“mama,讓我做一回主?!?/br>一句話,便將惠娘嘴中千言萬語給攔了下去。孩子是大了,不單單管不住,也知道為著家里的人謀出路了。那青年筆挺的身子出了門后隱沒于夜色之中,惠娘懊喪扶著額,呼吸也變得沉重而悵然。黑暗中,她點了支火柴再燒了口煙。煙霧繚繞在房間中散開,隱隱約約的桂花香在屋中浮動。她起身往后面擺著神龕的地方去,燒了香祭上去。上頭已經有了好幾座牌位,都是當年鳳軒齋里的人。“mama,改改也是大了,曉得撐起家了。跟我當年那樣子可真像啊。”無奈苦笑。那煙火因她呼吸一明一暗。一輩又一輩,一代又一代的掙扎。這鳳軒齋帶不走挪不動,可如浮萍無根可依的人,只有這里還能勉強算一個根。因此即便是受了那么多委屈,挨了那么多的苦也不曾想過要走。想著除了這兒,還有哪兒能避風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