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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是又不曉得這些話到底當講不當講?!?/br>“是和什么有關(guān)系的?”惠娘將目光又移開了去,說了一個字:“你?!?/br>改改不解?;菽镄牡自谒剂?,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如若不說,待她死后,就再也沒有人知曉這事了,若她說了,不是讓改改這個孩子更加傷心嗎。莫小山啊莫小山,真是幸運了你走的早,最后這些事兒還得叫我來擔。良久,惠娘只是捏了捏改改的手,輕笑道:“我是想說,要好好的跟仇先生過日子。這樣的世道,能找一個貼心的實在不容易。還有,也要小心,畢竟你們是忤逆著別人做事情,要一個不當心的,惹到了人,丟了性命,就不好了?!?/br>改改聽她說這話,只好點了點頭:“mama,你放心,我會記得小心的。”“這一輩子,mama沒有做什么事情值得稱道的,做了一輩子的妓,唯一能說得上叫我心底覺得高興地,就是看著你、梨花、如笙還有蕓湘幾個人,都有個歸宿。梨花苦了,如笙走了,蕓湘,我也看不到了。但是你……”惠娘捏著他的手,望著改改那一雙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眉眼,“你要答應(yīng)我,要好好的?!?/br>下山的時候,還是改改背著她回去的?;菽锱吭谇嗄瓯成?,回頭看了看那石桌。改改小的時候,每當他問自己爹娘是誰是,惠娘才帶他到這兒來,那孩子小,到了好玩的地方就一路瘋跑,什么事兒都忘到腦袋后面去。其實這兒就是告訴他答案的地方。惠娘望了眼對面山上的墳,輕輕跟改改說:“改改呀,等我走了,把我葬到莫小山的墳旁?!?/br>改改忍著鼻頭酸澀,點了點頭。回家了以后,惠娘像是一下子有了精神,晚上跟著他們一塊吃了飯,還叫蕓湘幫忙打水洗了個澡。入夜以后,換上新做的那件旗袍,屋子里點上了桂花香的熏香,安詳躺去了床上。蕓湘凌晨砸響改改房門,看師兄打開了門,她通紅了眼,沙啞的與他說:“師兄……mama走了?!?/br>說完這一句,便嗚咽哭了起來。改改像是早就有所預(yù)感了。昨日她讓自己背著去了鳳凰山上看櫻花,說了那么多,便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歸期。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向惠娘房間的,期間仇天酬要來攙他,改改將自己身子的分量都壓在了他肩上。縱使已經(jīng)送過了四姨、梨花,可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又哪里能習慣的了呢?推開了門,像是小時候第一回進惠娘的屋一樣,那股桂花香在屋中浮浮沉沉。他看著床上安靜沉睡的女人,看著她兩手上帶著的玉鐲銀器,看她未施粉黛的一張臉上,滿是病痛留下的刻印。改改在床邊坐下了,他握了惠娘已冰冷僵硬的一雙手,沖哭的喘不上氣的小師妹道:“蕓湘,蕓湘。”那女孩走過來。改改說:“到mama的化妝盒里,把胭脂拿來?!?/br>她便趕忙過去,一陣翻找,顫抖著手將那盒胭脂遞到了師兄手里。改改打開盒子,拿手沾了胭脂抹在了惠mama嘴唇上:“mama,最喜歡漂亮了。一定是昨晚太暗,來不及裝扮。”他為她點上唇,又輕輕梳理了發(fā)。“當年漂漂亮亮的來的,如今,也要漂漂亮亮的走?!?/br>他還記得小時候惠娘教他唱的第一首曲,就坐在她屋子的火爐旁邊,女人捏著他一雙小腳,一句一句,慢慢悠悠的教。他沒有爹,沒有娘,但是他早在心里,就有所猜測了。當年師父莫小山為何就一直把他帶在身邊,惠娘看見他時,又每每出神,像是想著什么。他心下有猜測,可是一直都不敢說。叫人來出殯,停靈。照著惠娘生前說的,將她葬在了莫小山的墳旁邊。一回頭,就能看見鳳凰山上的一片姹紫嫣紅。葬了惠娘,改改把她那桿煙放在了墳前。“娘,您便安心,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好去看你們了?!?/br>第六十五章鳳軒齋就是要散了,誰都攔不了的。改改一直都覺得,這輩子最幸運也是最不幸運的,就是碰上了仇天酬這冤家。有的話不說他便明了,正因這一份明了,他就曉得,不論如何也不能離了他去。他想陪著他、護著他、守著他。但如今,這三個字說說容易,做起來又哪有那么簡單。雨淅淅瀝瀝的下,改改仍在唱,縱使越來越?jīng)]有人聽了,可他還是會在茶館里面唱。唱完了,站起身,喝一口茶,與老板去結(jié)越來越少的賞錢。老板嘆了口氣,說世道越來越難做,不想給那些日本人唱戲的話,錢只會越來越少。“少就少吧。如果真的沒有人聽,那我也不想唱了。”老板曉得鳳軒齋最近發(fā)生的事情,知道改改脾性,也不強求。青年背上琴,撐了傘往外面去,忽然聽見有人叫住了他。“改改先生。”改改轉(zhuǎn)過身去,叫他的正是仇天酬那個日本朋友。“長佐先生?!?/br>這個人,他見過的次數(shù)也不少了,長佐先生經(jīng)常會來聽他的戲,但仇天酬說了,雖然他表明溫潤,可卻是一個認定了日軍侵略是正義的家伙。這樣的人,不論如何也做不成朋友了。“有什么事嗎,長佐先生?!?/br>改改撐傘轉(zhuǎn)過了身來。雨水中,長佐一郎望著他開口道:“仇君,已經(jīng)很久不愿意見我了。你是他的摯友,希望你能提醒他一下,憲兵隊已經(jīng)注意到鳳軒齋的問題了,希望他,能夠有所收斂?!?/br>改改微微皺了皺眉:“我不是很能明白您的意思,長佐先生。”“其實,我都知道。請仇君,也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了,最終,那些反抗者,都還是會被處死的。他的醫(yī)療用品,大可用在別的地方?!?/br>“天酬確實會為周圍朋友治療,但對我們來說,那并不是什么‘反抗者’?!?/br>“你自己心里清楚?!遍L佐又逼近了一些,他的目光令改改心下一凜,“仇君,我非常欣賞他。他應(yīng)該活著,以能繼續(xù)為這個社會做貢獻的?!?/br>說完這些,這名軍官便撐著傘轉(zhuǎn)身離開了。改改看他背影,不知不覺手中濕了一塊。他以為長佐所說的只不過是一份警告,根本沒想到,這已經(jīng)是最后通牒。蕓湘在雨中跑出來找他,她說的話像是漂浮在空氣里,改改只聽見了第一個字,后面都記不清了。“仇先生被抓——”之后呢?傘如何跌落在地上,雨水怎樣的落在他身上,那些濕冷的感覺和心底驚慌似乎一模一樣。長佐今天來找他并不打算讓他轉(zhuǎn)達什么警告的。他故意來找他,給他一條救天酬的辦法。改改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見過太多人生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