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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蒼余派是和合木派一樣的武林大派,人才輩出,兩派掌門人更是交情匪淺,然而到了老老掌門那一輩時,同門互相殘殺,最后不剩下幾個人,練功夫的都是歪瓜裂棗,老老掌門做上掌門人之后,有著前車之鑒,不敢再多收弟子,只帶了兩個從小養(yǎng)著的徒弟??上М?dāng)中有一個意外身亡了。心灰意冷的老老掌門任由門派蕭條,發(fā)誓不再過問江湖事,余生更是沒有踏出清川山半步。他死后,唯一的徒弟徐明山繼任,徐明山倒不是避世,卻是個懶人。他學(xué)著自己師父不說,居然只收了一個弟子,便是廖云鋒了。后來徐明山在大陽關(guān)嘯龍?zhí)杜c梟首段客洲同歸于盡,至此,蒼余派只剩下一個人了。香已燃盡,廖云鋒沒有來。楊彬謙卻是不敢松懈,心思幾轉(zhuǎn),才揚聲道開始,立即有人鳴鼓。大會中,除極有威望的俠客及一干武林大派,如巫山謝隱觀、湘西鐘鼓樓、江南浣溪閣、江東鄴門等的各個首領(lǐng),再加一個鬼鐵林應(yīng)刑外,大多都是站在外圈,正是烈日當(dāng)頭,豪杰齊聚,繡金龍花樣的黑色旗幟早已插在中央空地。每年的場面話都差不多,楊彬謙站起身來朝各個武林俠士道了辛苦辛苦,很快切入正題:“當(dāng)年蒙諸位英雄不棄,楊某執(zhí)掌了九年的誅梟旗。只是如今楊某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了……誅梟旗的主人,最適合的應(yīng)該是虞大俠。虞大俠的武功與品行,楊某只能望其項背。但很不幸,虞大俠在大陽關(guān)嘯龍?zhí)兜恼D梟行動中,死于賊手。楊某這才……而今,在這峭碧峰上召開武林大會,希望諸位能選出另一位俠者,接手誅梟旗。”高淮燕身邊的席位上坐著鐘鼓樓樓主康榮,此人年紀(jì)尚輕,著一件對襟短衫,素喜與毒物為伍,尋常人對他都是敬而遠(yuǎn)之,唯獨高淮燕能與之談笑。他察覺到數(shù)道目光,拱手道:“康某是晚輩,這件事情,當(dāng)然聽大家的。高賢弟,你說呢?”高淮燕給臺階就下:“康大哥都這么說了,自然要看幾位前輩的意思了?!?/br>楊彬謙目光收回,朝另一邊看去,那里坐著謝隱觀的觀主玄慧道長吳淵,他抖著一把花白的胡子,穿一件灰不溜秋的道袍,拂塵丟在一旁,注意力完全在桌子上。只見那上面擺著盤臍橙,還有什么米花糕桃片糕之類的吃食,以及一小碟新剝出來的核桃,都是他不遠(yuǎn)千里從巫山帶過來的。他身邊坐著位已過半百的婦人,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盤了個干凈的發(fā)髻,身材短小,恐怕不足五尺,手上卻攥著一把戟,另一只手上戴著一枚玉扳指,整個人不怒而威,正是鄴門門主彭以柔,她早先喪夫,將門派一手撐起,身上難免總是殺氣騰騰的。吳淵正跟她嘮叨:“柔妹,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br>彭以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這么多東西你想吃死我?不如等我死了拿去給我上墳好了?!?/br>吳淵討了個沒趣,一張臉皺成苦瓜。楊彬謙一時無語,轉(zhuǎn)頭道:“沙閣主,你怎么看?”突然被點到名,沙少蘄一個激靈,手上茶杯差點沒握住。他極怕蛇,好死不死坐在康榮身邊,因而自打坐下起就注意力高度集中,跟那桌子上爬得歡快的一條小藥蛇大眼瞪小眼,生怕被波及。“這個么……”沙少蘄擦擦冷汗,強裝鎮(zhèn)定,“以我浣溪閣之見,玄慧道長劍藝精湛又淡泊名利,武德皆可服人,是個合適的人選?!?/br>“誒誒誒,不敢不敢,”吳淵連忙擺手,“在楊大俠面前,誰敢說自己劍藝精湛,豈不是班門弄斧,要貽笑大方的。其實我覺得……柔妹就不錯,你看她多能打?!?/br>彭以柔橫過她手上的戟,勒令吳淵閉嘴。康榮笑道:“其實楊大俠方才也說了,最適合的人選應(yīng)該是虞大俠?!?/br>金闕幫的幫主是個粗人,當(dāng)即不客氣地說道:“毒小子你腦袋出問題了吧,虞徹九年前就死在大陽關(guān)了?!?/br>“是啊是啊,”康榮非但不生氣,還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可是虞大俠的遺孤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嘛?!?/br>虞木容朝眾人客氣地笑了笑。可惜此時沒有人看他,大家都想知道高淮燕作何反應(yīng)。虞氏兄妹不合的事情人盡皆知,虞文茵不到,高淮燕必然要給他的主子出頭。高淮燕果然不負(fù)眾望,施施然道:“我想請問康兄,虞少爺他有何功績不曾?”康榮跟他打太極:“這就要問他本人了,但想來有楊大俠教導(dǎo)……”說著,他看向楊彬謙。高淮燕唇角一揚,道:“其實,我路過江南時,倒是聽說了一樁他的豐功偉績。哦,是恰巧撞見,就在太雁湖南北客?!?/br>楊彬謙笑意頗深:“那不過是文茵跟她哥鬧脾氣,胡說的話?!?/br>“在下沒記錯的話,我家主上半個字沒說,倒是廖云鋒廖大俠……”說著,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長條布帛,解開一看,正是快雪的刀鞘。那一頭吳淵正在跟人咬耳朵:“柔妹你看,果然是江湖險惡,這幾個人剛才還笑嘻嘻地嗑瓜子,這會兒就掐上了?!?/br>彭以柔抬腳踩他鞋面:“閉上你的嘴。”03.虞木容沒有單獨的席位,與楊彬謙并排而坐。眾人紛紛的議論好似都與他無干,他需要顧眼前的點心茶果就可以了。他拋高一顆花生要往嘴里送。有一道銀光一閃而過,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像是把什么東西扎進(jìn)了木頭里,空中的花生一分為二,半顆掉進(jìn)了虞木容的嘴里,半顆滾到了地上,還是顆殘疾的花生。有冷汗順著額頭滑落,虞木容連把嘴閉起來都顧不上,顫抖著回頭,見臨時搭的木樁子上插著一把雁翎刀,登時軟倒在地。“廖……廖云鋒?!”所有的喧鬧在這一刻如退潮般遠(yuǎn)去,鴉雀無聲,兩個腳步聲一輕一穩(wěn),朝著這里走來。走在前面的男子約莫而立之年,身長八尺,鷹鼻薄唇,是典型的面冷心冷的長相。必得是一方硯臺,才能盛住那如墨般深邃的眼眸。而那雙眼睛里無波無瀾,好像一切煙塵匆匆,從他衣袂擦過,留不下毫厘的痕跡。跟在他身后的是個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身量未足,卻已是令人驚艷的樣貌。她走路的時候有些跳脫,見到許多人也不怕,小跑著去把佩刀拔出來,獻(xiàn)寶似得遞給刀的主人。廖云鋒輕輕應(yīng)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動,最終落在了某處。高淮燕立即展顏道:“廖大俠,久仰?!?/br>“虞木容不能做旗主。”廖云鋒嘴上說著,一雙眼卻緊盯高淮燕,不肯挪開。高淮燕渾然不覺,只是扭頭看楊彬謙作何反應(yīng)。是一出好戲。楊彬謙拱手道:“廖大俠,你與木容之間恐怕有些誤會?!?/br>“沒有?!绷卧其h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