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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喬執(zhí)再次發(fā)怒,畢重安低聲解釋道。大龍蜷成一團,臥在榻上,滲出的血浸透了墊著的白布。遠遠看過去,它像被剁碎的一堆爛rou,滿目觸目驚心的鮮紅。它腦袋上,rou粉色的犄角斷了一根?!獜那拜p輕摸一下,就要被它按著一頓揍,那樣不喜歡人碰的犄角,斷掉了。輕手輕腳走過去,喬執(zhí)坐到它旁邊。很生氣,但看見它變成了這樣,心酸酸的,又脆弱起來。——旁人不知道為什么龍不肯包扎,他知道。——因為怕痛啊,龍蛋蛋從小就是個嬌氣的蛋。接過醫(yī)師遞上的干凈巾帕和溫水,他小心翼翼地開始處理它身上外翻的鱗片和潰爛的傷口。龍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剩的最后一口氣就用來打人了。巾帕碰到裂開的傷處,它不留情面地甩了一尾巴過來。喬執(zhí)只來得及稍稍側身,用柔軟的肚子生生挨了它一下。衣服上印了一道血痕。龍的尾巴傷得最重,紅彤彤的一根,像被剝了皮。打的那一下,它應是比他更痛的。狠下心來,喬執(zhí)在巾帕上撒藥粉,往它傷處敷。刺痛之下,龍又是一尾巴過來。他還是不躲,被打后反而賤兮兮地湊上去,輕輕把它完好的爪子握在手心里,一下一下揉。“上完藥就好了,上完藥,給你糖吃……”立起的尾巴跌回床榻,龍認出了——身邊的人,是沒臉沒皮,又皮糙rou厚不怕揍的喬阿執(zhí)。“嘰嘰嘰?!彼敉绰曃⑷?,像只小雞仔。盛滿清水的盆子一個接一個地遞進營帳,送出來時,是一盆盆的血水。喬執(zhí)也不知道后來是怎么結束的。龍蛋蛋沒有了反應,他不知道它是失去意識,還是死掉了。他渾渾噩噩地抱著他的龍,他將它包成了一個白粽子,滿心想的是——誰都不可以,把它搶走。喬執(zhí)視若珍寶的龍蛋蛋,喬奚視若草芥。四十萬大軍受困峽鹿關,龍只身潛出。直至最后一刻它都沒有暴露原形,以人身偷襲敵軍,殺了他們近萬人。這種送死的計劃,喬奚同意了。也虧得它忠心至此,都快死了,卻仍是不現(xiàn)原形。奉喬奚之命,大軍誤中敵方埋伏;如此一來,仿佛是喬奚刻意為之,倒賺個神機妙算之名。……峽鹿關一捷,喬軍聲名遠播。喬奚響當當?shù)穆曂沟谬埖男逓榇蟠笊蠞q,渾身的傷以喜人的速度愈合。它能化人身時,喬執(zhí)已在軍營呆了二十日。用能夠變身證明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事,龍催促喬執(zhí)返回皇宮。“輔佐真龍稱帝,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嗎?”喬執(zhí)問。“是的,我為此而生。”龍毫不猶疑地答。“即使成為神仙之前就沒了命?”他滿面郁色,深深地看著它。“嗯,”龍點頭:“即使成為神仙之前,就沒了命?!?/br>“我要做皇帝?!?/br>喬執(zhí)平靜地告知它,他思慮許久后做出的決定。龍笑了笑。它最了解他志不在此,當他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我和喬奚做皇帝有什么差別?”他被它的表情激得加大音量,眉毛皺得緊緊:“如果我做了皇帝,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直至這一句,龍才知道,喬執(zhí)不是在說笑。“這就是你和喬奚的差距,所以你沒法成為皇帝?!?/br>望著他那雙烏沉沉的眼睛,龍一字一句道。“你的心不夠狠。許多事,為君者,不得不為。我換回的糧草,供給四十萬的我軍,這支隊伍,是去解救天下蒼生的。即便是我死了,這也是不虧的?!?/br>喬執(zhí)的心太小了,裝個龍,旁的都看不見、容不下了,但與天下蒼生相比,龍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就好像龍不會告訴他:若偷襲敵軍時它現(xiàn)原形,流言四起,宮中的喬執(zhí)會有危險。和那些天下大事相比,他們心里的小九九太小了……太小了,很自私的,所以是不足掛齒的。第32章異心(幻境五)畢重安與喬奚是幼時相識。他是忠臣之子,他是五皇子,即便是亡國,他們之間的身份也沒能改變。喬執(zhí)走之后,喬奚召畢重安入軍帳。他二人許久沒有單獨談過話了。畢重安心中微訝,連忙去了。喬奚擺了盤棋,邀他在榻上坐下。長指宛若玉質(zhì),落子不徐不疾,青年自在地披散著發(fā),唇角掛著一抹笑。沒穿軍裝的他少了平日的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閑散親近。畢重安不敢看他,粗眉緊蹙,目光鎖在棋盤之上。“看來重安很想贏這盤棋呢,和我對面坐著,卻一眼都不看我?!眴剔尚Φ馈?/br>“五爺……”雖知他是故意調(diào)笑自己,畢重安也只好抬頭看他。“小時候,你記得嗎?我說湖里的鵝好看,你立刻跳下湖給我抓;七歲的酷暑,你怕我熱著,從家里抱了塊冰給我,進宮見到我時都化了;亡國后,你要學武功保護我,為了拜師,進了次大牢……”喬奚瞇著笑眼,看向?qū)ψ耍骸爸匕舶?當時的我們,不是這般生分的?!?/br>虎掌中握了個小小的棋子,畢重安咽下口水,努了努唇。他嘴笨,不知該怎么跟他說。——或許還是,不說,比較恰當。并不介意他的遲疑,喬奚身子往前,坐得更近了一些。“重安,你覺得喬執(zhí)可不可信?”他支著腦袋,仿若漫不經(jīng)心地一問。畢重安這才明白,原來喬奚叫自己來是問這件事的。思慮片刻,他沉聲答道:“七爺,自是可信的?!?/br>喬奚沒駁,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七爺是您的血親,心中懷的也必是要報仇雪恨,光復舊國的心思……”喬奚眸光一凜。畢重安頓了頓,依據(jù)事實陳述:“這些年,我們的大數(shù)情報都是七爺提供的,情報是真的?!?/br>“喬執(zhí)并非我血親,”喬奚微微皺眉,說完那句,似乎又猶疑起來:“其實我也不清楚……”“這個七弟,兒時與我并不親近。他的母妃,曾是青樓妓子,傳與一位將軍有染,先皇因此疏遠了他們母子。我也是前些日找舊部調(diào)查了一番才想起的……那個將軍,是徐錚煬。”畢重安大駭:“這事七爺知道嗎?”“大概是,不知……”喬奚嘆了口氣:“這事,有太多的可能性了……況且,喬執(zhí)皇子身份暴露,曾被徐錚煬派的人追殺?!?/br>“您的意思是,兩個人或許不知道彼此?也可能,傳聞只是傳聞……”畢重安還是比較偏向喬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