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眸是絳紫色的，只是虹膜的紫色很淺，唯有瞳孔的黑色一點觸目驚心。而他的發(fā)色乍一看是灰白色，但在仔細(xì)審視下卻隱隱泛著黑色。

叫我主人的人穿著紫黑色燕尾服，帶著白手套，看著我，最后緩緩微笑。

“賽西利亞……么？”我的嘴角泛起微笑，“很好?！?/br>
“現(xiàn)在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要求。

“老管家，也就是我的父親在剛才去世了。”賽西利亞如此回答。

“去世？”我因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愣住，“你是說，剛才還在我面前，向我報告的管家……死了？”

“是的。主人?！辟愇骼麃喌幕卮痫@得非常干脆利落。

我僵在原地。即便幼時受老管家照顧，但離別多年不可能讓我對老管家產(chǎn)生什么深厚的主仆情誼，我之所以如此驚訝，只是在震驚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和渺小。

不過……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在孤兒院的時候。

一個人的死，又有什么令人驚訝的呢？

我收起臉上的表情，冷笑著看向賽西利亞，“你并不傷心?！?/br>
“是的主人?！彼]有起身，仍舊跪在灰褐色的木質(zhì)地板上，“人終有一死。何況我的生命……”他的嘴角再次泛起詭異地微笑，“只為您而活。”

“哼?！蔽胰滩蛔±湫Γ瑥街睆乃拿媲按┻^去，準(zhǔn)備去處理老管家的后事。盡管這應(yīng)該是身為管家的賽西利亞的職責(zé)，但是我并不信任他。

“你獻媚獻得……太過了?！蔽页爸S。

“這不是獻媚?！彼鹕?，跟在我身后，“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br>
我頓下腳步，轉(zhuǎn)頭，冷冷注視賽西利亞，語氣冷厲，“誰允許你起身？”

賽西利亞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恭敬地跪下去，保持禮儀地半跪姿態(tài)。

我穿過層層窗戶和窗外支離破碎的園藝雕塑和園藝迷宮，最終在仆人的引領(lǐng)下走到事發(fā)現(xiàn)場。然而老管家的尸體已經(jīng)被人撤下去，現(xiàn)場布置如常，就像根本沒有人死亡。

我忍不住挑眉，“是誰下令將尸體撤下去的？”

靜立在旁的女仆們保持沉默，一旁的幾個園丁也并不開口。我揉揉太陽xue，準(zhǔn)備再次開口時，一個俊朗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作出回答，“是我下的命令，主人?！?/br>
我的太陽xue更疼，用余光迅速瞥視賽西利亞一眼。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的艾米麗已經(jīng)向這里走了過來，如果不能迅速解決，她一定又會覺得我為人太過嚴(yán)厲殘酷。

“這是你的責(zé)任?！蔽肄D(zhuǎn)過身，靠近賽西利亞，用僅有我和他能聽到的聲音耳語，“你要，全權(quán)負(fù)責(zé)?！?/br>
艾米麗此時已經(jīng)走到我身邊。她仿若月光石般的眼睛望了我一眼，隨后定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哥哥……他……”艾米麗雖然是在問我，但是目光卻并未轉(zhuǎn)移，一直膠著在賽西利亞身上。我忍不住咳嗽幾聲，將艾米麗的目光吸引過來，“不過是一個下人。”

“下人？”艾米麗有些驚疑，“但是他穿著管家的禮服，而且這里只有管家會帶白手套，行半跪禮。”

“這不是你應(yīng)該干涉的事情。死者為大，我們先要為老管家安葬?！蔽疑焓郑瑢悗щx這個地方。我知道如果我再遲疑片刻，艾米麗的眼神又會黏到賽西利亞——那個讓我覺得詭異的男子身上。

“艾米麗，我們現(xiàn)在需要去見見你的禮儀老師。”我溫柔地開口，眸色卻變得陰沉，嘴角也忍不住泛開冷笑。

幽靈也好，惡魔也好，還是什么不可知的東西也好，盡管來吧。我絕對不會退縮半步，和你死戰(zhàn)到底，并且……戰(zhàn)勝你！

☆、噩夢の迷局

黑色的天空下著暴雨，讓人分不清是黑色的雨在傾盆而下，還是天空的白色紛紛墮落人世。而夾在瘋狂雨水之中，為之搖旗吶喊的是狂躁的閃電。猶如血絲樣的閃電綻開在黑色天空上，彷如整個天空化成一個黑色的瞳，熱血狂涌。

而就在外面狂風(fēng)暴雨，電閃雷鳴不止的時候，我的夢境也并不安寧。

我又再次夢到了那種陰沉詭異的顏色。像是黑色，然而還有些藍(lán)色的溫柔和希望，像是藍(lán)色，卻處處透著死亡的氣息和詭異的雜質(zhì)。

那是我母親溺死的河水的顏色。當(dāng)無意間從仆人那里聽到這則消息時，我去看過那條渾濁骯臟的河水，而在那之后的日日夜夜，那死過生母的河水就仿佛怨靈將我困在這樣的噩夢之中。夢境不外乎就是水，深沉絕望的水，浸透著母親還未完全閉上的眼睛，和她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有時候連尸體都聽不見，只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在黑色房間緊閉的大門之外，越來越近。

每當(dāng)做過這樣的夢，我就會睜著眼睛一直呆坐到天明。在鄉(xiāng)下時，睡在我身邊的艾米麗總是睡得很沉很沉，她并不知道母親的死訊，因為我并不希望她知道，她只要以為母親因為傷心遠(yuǎn)走他鄉(xiāng)，做著她那有朝一日重逢生母的美夢就好。

今夜我又做了這樣的夢，在這個過分柔軟寬大的天鵝絨床鋪上，沉睡不醒。

我夢到和艾米麗一樣美麗的碧綠雙眼凄慘地半睜著，靜默無聲。她的臉頰冷而蒼白，身體也被泡出死尸的慘灰。然而無論她怎樣難看，我知道那就是我的母親，為愛而殉情的母親。

據(jù)說她生前是附近最出名歌劇院的頂梁柱，是那里最美的女子，出演過朱麗葉，奧菲莉亞，苔絲蒙娜，有著和這些女主角類似的某些特質(zhì)，也據(jù)說父親當(dāng)時是真的喜歡過母親，兩人最初的邂逅朦朧而美好，猶如所有溫柔的愛情詩，但是當(dāng)母親在父親那里過夜之后，一切都改變，陷于□□的父親縱情聲色，風(fēng)流多情，而身為伯爵的身份和英俊的樣貌讓他更如魚得水。在產(chǎn)下我和艾米麗不久，母親就跳河殉情。

而母親泡在水里，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撈出的剎那，總是在我的夢境重現(xiàn)。

到處都是水，骯臟而絕望的水，我被困在鄰面無法動彈，不能呼吸。缺氧的感覺漸漸讓大腦變得麻木痛苦，胸腔也因為恐懼和不能呼吸而急速起伏，然而一切都無濟于事。這絕望的黑色苦水將我包圍，一點點同化掉我的身子。

不要……

我還……不想……

“主……”模糊而不能聽清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的大腦無法思考，只能盡量凝聚神智想要清醒。然而這次的夢魘比之前的所有都長，都更讓人絕望。

我看到浸泡在黑色的水里，已經(jīng)死亡的母親漸漸地睜大她半闔的雙眼。綠色的瞳孔仿佛融化在黑色的水里，最終只留下空洞洞的黑色眼眶，與和河水彼此無法分離，她盡管蒼白卻美麗的容貌迅速腐朽，褶皺，最后一點點消散在黑色的水利，露出森森白骨，而那個白色的骷髏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