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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灑水車司機好辛苦的。” 他說:“可是大車很威風啊?!?/br> 母親回答:“哦,那你去吧,開心就好的啦?!?/br> 他把這件事寫進日記本里,老師卻委婉的在課堂上告訴大家要有崇高的理想,“大家的理想都是當科學家、宇航員,你們很棒,只是個別同學胸無大志,希望加以改正……” 后來他再想起,就很慶幸父母從未對他想做的事有過一絲一毫的看不起,也從沒有覺得他是胸無大志。 所以他在漫長又短暫的青春期里接觸過許多東西,玩模型,學攀巖,練樂器,也跟著學校社團一起做志愿者。 在接觸鰥寡孤獨老人的志愿活動里,他看到了這座城市另一面,與他接觸到的繁華現(xiàn)代不同,老城區(qū)的角落里散布著貧窮和艱辛,他們被金錢束縛,被疾病纏身。 還有那些在養(yǎng)老院里的老人,孤獨無助,又無能為力。 所以他才會想當一個醫(yī)生,“不為良相,當為良醫(yī)”,這是他高考前抄寫在筆記本扉頁的座右銘,希波克拉底和華佗是他的偶像。 鍋里的意面已經煮好,嚴星河收回目光,低頭將面倒出來瀝干水,放一點色拉油拌勻。 然后平底鍋中放入色拉油和黃油,將切好的番茄洋蔥香腸炒熟,加入意面及青椒,翻炒片刻再倒入番茄汁,加鹽和胡椒粉調味,起鍋裝盤。 剛吃了一口,發(fā)現(xiàn)少了些什么,轉身又回了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水,視線落在當間兩盒雙皮奶上,想了想,拿了放在上面一盒原味的。 雙皮奶的奶味醇厚,嫩滑香甜,甜度卻并不過分,入口即化,舌尖僅余淡淡的奶香。 嚴星河以前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喜歡這甜膩膩的東西,可這會兒他是有些明白了,你覺得一樣東西不好吃,要么是不合口味,要么是沒遇到真正好吃的。 一盒雙皮奶吃了一半,放在一旁的手機叮咚了一聲,他放下勺子拿起來一看,又是何秋水的信息:“嚴醫(yī)生,我飯都吃好啦,您問題想好答案了么?” 緊接著是一個表情包:“[真是不好意思,但我還是想知道.jpg]” 他忍不住搖搖頭失笑,這姑娘真是……夠執(zhí)著的。 其實何秋水也很忐忑,她好像沒辦法從其他人那里得到有用的回答,比如家人和恩師,他們要的是她開開心心就好,而從前那些在歌舞團的同伴…… 她暫時并不想和他們有什么聯(lián)系,總怕自己會觸景傷情,然后忍不住怨天尤人,憑什么偏偏就是我,大家一起演出的,為什么只有我不得不離開舞臺? 所以哪怕拼著擔心嚴醫(yī)生會因此覺得自己很煩人,會很討厭她,她也想要問問,如果你不能實現(xiàn)一直以來的理想,會怎么做? 可是她失望了,因為嚴醫(yī)生回復她的是:“從高中開始,我的人生理想就是當一個醫(yī)生,竭盡所能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行救死扶傷之天職?!?/br> 太感人了,可是…… 可是這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啊,他到底了不了解自己病人的心理呀:) 嚴星河哪里會不懂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接受了不能再繼續(xù)跳舞的事實,但思來想去,還是有些許不甘心。 病人,尤其是重癥患者的心理通常會經歷五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否認,何秋水受傷到待手術的那一周,嚴星河去和她談話,她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不可能我怎么會斷腿你瞎說的態(tài)度。 過了一陣,她發(fā)現(xiàn)醫(yī)生真的沒有開玩笑哄她的意思,就開始憤怒了,借著疼痛哭喊然后錘床墊,甚至有一次嚴星河路過她的病房時,透過門上小窗看見她把玻璃杯一把摜在地上,發(fā)出嘩啦的聲音,然后告訴護士,“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破了?!?/br> 這是到了憤怒期,憤怒到了盡頭,便是妥協(xié)和抑郁相繼而來,輾轉反側,最后終于接受事實。 這個過程可能持續(xù)很長,就像何秋水,她現(xiàn)在都還在這三者間徘徊,理智告訴她,應該開始新生活了,可是情感卻在牽絆她的腳步。 然而她又真心想走出來,于是試圖從另一個人身上找到相似之處,然后去借鑒對方的做法,可惜問錯了人。 嚴星河重新回到了書房,電腦還開著,停留在一個還未播放的視頻頁面,他輕輕一點鼠標,琴聲慢慢響起,場地中央一束追光打下,梳著中分平髻穿著水紅色曲裾的少女慢慢從黑暗處走出來,露出明媚的臉孔。 這支舞蹈的名字叫,是何秋水第一個獲獎作品,嚴星河并不懂得如何鑒賞舞蹈,只知道畫面里的少女極美,尤其是清亮眼眸的期待,讓他的心頭忽然一顫。 她仿佛托生于舞臺的精靈,折翅墮入紅塵濁世,漸漸黯淡了光芒,變成庸碌無為的普通人。 嚴星河突然意識到,對于何秋水而言,這是多么殘酷的現(xiàn)實,殘酷到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稍微安慰到她一點。 何秋水盯著手機,想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發(fā)過去一句話:“嚴醫(yī)生,如果您是我,決定放棄跳舞了,回來賣糖水,會覺得可惜么?” 嚴星河看著這句話,鼻子無端一酸,心頭有些發(fā)梗,仿佛看到一個人無助的望著他,好似他的一句話就能叫他有那么一點活下去的力氣。 何止是何秋水,還是很多其他的人。 “不可惜,人生最難的不是學會選擇,而是學會放棄,賣糖水有什么不好,你會是糖水西施里最名副其實的一個,再說也不是完全放棄跳舞,以后若是身體允許,即便上不了舞臺,去練功房總是可以的。” 他寫了刪、刪了寫,花了好幾分鐘,終于把這段話敲完發(fā)了出去,然后呼了口氣,有些擔心,不知道她能不能體會到自己的意思。 很明顯,何秋水get到了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恢復得好的話,可以在家跳跳的咯?” “這是當然,又不是真殘廢了,只是一段時間行動不便罷了,以后適當運動是可以的,只是想高強度長時間運動很難?!眹佬呛语w快的回復道。 然后努力的開解她:“或許你以后可以當舞蹈老師,教學生跳舞,這樣運動量也不算大,應當也沒問題的?!?/br> 咦?何秋水愣了愣,她剛剛還想過這個可能哎,要是想回學校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麻煩老師幫忙。 正想著,嚴星河下一條信息緊接著過來了,“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目前最要緊的是趕快養(yǎng)好傷,來日方長,你想做的事總會達成的?!?/br> 何秋水歪著頭笑了笑,覺得心里的彷徨頓時就消散了不少,是了,還有很多時間,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她不該這么著急的。 嚴星河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想通,只知道大約過了十分鐘以后,收到她的回復:“謝謝您,嚴醫(yī)生,您真是個好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