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瘋子一樣開始大笑。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心跳得飛快，血液沖刷著血管。

    祁飛把刀高高地抬起將，把它對準(zhǔn)在月光之下，而后慢慢地、虔誠地放到自己的嘴邊吻著。

    吻著那個已經(jīng)被血沾染紅了的‘夏’字。

    執(zhí)念逐漸散開，祁飛聽見了自己曾經(jīng)的哭喊聲，聽見了父母的哭喊聲，聽見了黃豆的哭喊聲。

    大家都很疼，但會好起來的。

    要活下去啊。

    如果不活著，怎么遇到夏天，怎么成為夏天？

    如果想要飛起來的話就活著吧。

    哪怕只是一條沒有希望的惡犬，總有一天會通過某種方式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愿望——

    越過濃稠的墨色爬上光明。

    哪怕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

    “哪怕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

    祁飛聲音喑啞著看著刀，看著刀背后的月色。

    “我也想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diǎn)爪印?！?/br>
    會有人記得的。

    ☆、惡犬有糖

    祁飛在高樓上躺了一整個晚上, 陪著她的是那把刀。

    她背靠著水泥地，看著并不清明的天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亮起來。

    到凌晨四點(diǎn)左右，天際開始出現(xiàn)光。

    祁飛撐著發(fā)麻的身體坐起來, 靠到墻邊握緊刀柄, 看向天空。

    空氣燥熱起來，緊緊包裹住祁飛冰冷了一個晚上的身體。

    天空先是暗沉的黑紅色, 然后慢慢戴上暖融融的黃色, 漸變成橙黃色、橘黃色，最后太陽完全的越過山頭登上天空，日頭光亮。

    整個過程如同一層一層地染上顏料，祁飛心里也有幾股力量一層一層得堆疊。

    祁飛伸出手, 想要拽住那個太陽。

    雖然太陽沒有落在她的手上，但是祁飛感覺自己抓住了什么東西。

    手心跳動，心也開始跳動。

    祁飛用抓著太陽的手摁在胸口, 感受著自己心臟的跳動。

    心中的地方正在慢慢生長，生長出枝蔓，抽出新芽。

    祁飛站起來, 整個人好像長出了新的軀干。

    走下樓梯的時候祁飛的心里只剩下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想回去。

    想回去看到夏正行, 看到黃豆，看到衛(wèi)風(fēng)，看到劉云和原野院的那群孩子們。

    祁飛在機(jī)場的時候是跑著的，周圍都如同看著瘋子一樣看著她。

    把護(hù)照拍在柜臺上的時候，祁飛甚至感覺不可思議。

    她真得做到了。

    她真得能回去了。

    上飛機(jī)后，這股心情一直沒散, 又想要哭又想要笑。

    她用熱毛巾覆蓋在自己的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下飛機(jī)的第一件事就是奔跑。

    雖然身體筋疲力盡，但身后就好像有無盡的力量在推著她往前奔跑。

    坐上出租車后，祁飛第一件事就是給夏正行發(fā)消息。

    ‘我回來了?！?/br>
    指尖都在顫抖。

    當(dāng)祁飛真正站在夏正行家門前的時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近鄉(xiāng)情更怯。

    她真得可以推開這個門嗎？

    她真得可以擁有這一切嗎？

    如果回來，一切會翻轉(zhuǎn)嗎？

    祁飛垂著頭，手握著門把手，深深地吸氣給自己積攢勇氣，在心里給自己倒數(shù)。

    五、四、三、二、一...

    背后傳來腳步聲，祁飛的手剛剛摁下門把手，一陣風(fēng)起帶著股熟悉的味道從后把祁飛擁入懷中。

    那一剎那，祁飛被一股炙熱的溫暖所包圍住，密不透風(fēng)。

    夏正行把祁飛抱得越來越緊，祁飛的骨頭都被硌得發(fā)疼。

    祁飛感覺到夏正行在顫抖，心一下揪起來。

    “對不起...”

    祁飛的聲音喑啞著。

    “我回來了?！?/br>
    “不走了？”

    夏正行的聲音就像感冒一樣沙啞。

    “再也不走了?！?/br>
    夏正行把祁飛抱得更緊，祁飛覺得自己要被硌進(jìn)他的身體里，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

    “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會不辭而別，再也不會離開...”

    “回來就好。”

    夏正行摸著祁飛的頭，一下又一下。

    “回來就好。”

    夏正行一直抱著祁飛許久，兩個人就像是定在了家門。

    松開的時候，祁飛覺得自己的后背都發(fā)麻。

    就算是收拾行李的時候，夏正行也沒有松開祁飛的手，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

    祁飛覺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我就離開了一天。”

    祁飛伸出手繞過夏正行的脖子。

    夏正行彎下腰直接把祁飛抱起來，這個擁抱比剛剛那個疾風(fēng)驟雨的擁抱要溫柔很多。

    “你的一天不是我的一天?！?/br>
    祁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如此貪戀這個聲音。

    貪戀著夏正行的每一寸呼吸。

    “我差點(diǎn)跟黃豆打起來了?！?/br>
    夏正行低聲說著。

    “我讓他告訴我你到底去了泰國的哪個地方，他就是不告訴我，你再晚回來一個小時，我估計就失控了?！?/br>
    “對不起?！?/br>
    祁飛把頭埋在夏正行的衣服里。

    “絕對沒有下次了，絕對...”

    “不原諒。”

    夏正行嘴上這么說，卻抱著祁飛緊緊不松手，把她整個抱住，兩個人倒在床上。

    祁飛像是被塞進(jìn)了他的衣服里一樣。

    夏正行親著祁飛的側(cè)臉，一寸一寸得順著下巴往上，最后落在眼睛上。

    “你眼睛都腫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什么...”

    祁飛的視線落在夏正行的脖子上。

    “我慢慢跟你講?！?/br>
    房間里很安靜，祁飛一直低聲講著這漫長的一天。

    夏正行的手?jǐn)堅谒暮蟊常幸幌聸]一下拍著，房間里有著沉郁的香味，像是能撫慰人心。

    房間里越來越暗，一直到晚上兩人都沒有分開，小聲地交談著。

    房間里沒有開燈，兩個人被籠罩在黑色。

    夏正行時不時低著頭親著祁飛。

    額頭、側(cè)臉、唇角。

    祁飛都不知道自己能說這么多話，把自己經(jīng)歷的所有場景都講給夏正行聽。

    尤其是買刀的那個場景，老板一開始把夏字刻錯了，刻成了旻，重新又給刻了一副。

    夏正行用手指摸著祁飛額前的碎發(fā)，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