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明大笑兩聲，問他：“那你為誰？你還得說是為了我那個死了的爺爺？”

“你腦袋里除了水還有半滴腦漿嗎？”韓小功往他腳邊摔了個杯子，玻璃炸裂的聲音很脆，“我為刑炎和他對象，他倆哪個是你爺爺？你當(dāng)孫子沒夠??？”

……

秦放翻了個身，沖墻。

他還聽見刑炎在那邊嘆了口氣，估計(jì)也是替周斯明的智商犯愁。

“這倆牲口真能打。他倆今天誰被打死在外面了，誰缺胳膊斷腿了，或者刑炎手上萬一出條人命，就因?yàn)槟氵@二十萬？你值嗎？”

周斯明又是片刻沉默。

韓小功繼續(xù)道：“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的今天，我能不被強(qiáng)jian不被這樣那樣長這么大，都是靠你和刑炎的拳頭，我心里有數(shù)，你他媽也有點(diǎn)數(shù)。既然都已經(jīng)長大了，能不能換種方式活著，我們早就沒必要再這么活了，活得像個人一樣不行？”

周斯明啞了火，很久都沒出聲。

韓小功最后說：“可能我說了又要刺你的耳朵，但這點(diǎn)錢對我來說，屁都不是了，我花錢買我自己安生，行嗎？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拿錢真不為你。”

這是他們那天說的最后一段，之后兩人都沒再說話，爭吵也結(jié)束了。

小樓里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們吵架，每一個都聽了完整一場，各人耳中各人心。

那天周斯明沒在小樓過夜，他直接走了。

第二天是農(nóng)歷二十九，除夕前一天。上午沒人起，只有宮琪自己起得很早把昨天沒洗完的窗簾接著洗完了。院子地上還有昨天的狼藉，她蹲在那里把地上的血沖擦掉了。

等人都起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院子都收拾完了，門也擦過了，到處都很干凈。

韓小功站在門口抻了抻胳膊，嘆道：“辛苦了。”

“沒事兒，”宮琪對他笑了下，“你也挺辛苦了?！?/br>
韓小功自嘲一笑，說：“睡眠不足讓我變丑，我去貼個面膜。”

宮琪說：“也給我一片吧，我沒帶?！?/br>
“給你一盒?！表n小功大方道。

宮琪笑著說：“可羨慕壞你粉絲了。”

“不會，小姑娘們只會夸你美，”韓小功邊走邊說了一句，“她們都很善良，而且博愛?！?/br>
秦放和刑炎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這兩位都貼著面膜，外賣擺了一桌子，在看電影。

“過來吃?！表n小功叫他們。

秦放看了桌子一眼，說：“點(diǎn)這么多?！?/br>
“要過年了唄，”韓小功笑了笑，“必須每頓都隆重?！?/br>
刑炎和秦放擠著一起洗漱，秦放刷牙的時候刑炎洗臉洗頭，秦放就站在他旁邊，看著刑炎在水龍頭下沖泡沫，耳朵上沾了點(diǎn)白沫，一直沒沖到。

秦放伸手給他抹了。

刑炎歪頭看他，眼睛不太能睜得開：“嗯？”

秦放低頭沖他笑得挺溫柔：“幫你擦一下。”

刑炎于是接著沖頭。

刑炎刷牙的時候換成秦放洗臉洗頭，他洗頭就方便多了，用手隨便撲幾下就齊活兒。刑炎沒有機(jī)會幫他擦耳朵，等了半天也沒看秦放哪里沾泡沫，最后只能在他耳朵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第47章

周斯明那天走了之后就沒再回來,晚上也沒有回來住。司涂把他的房間收拾了,宮琪小聲問了句：“他還會回來嗎？”

司涂認(rèn)真想了下,說：“會吧?！?/br>
刑炎卻說：“不會?！?/br>
司涂又想了想，之后搖頭說：“我不知道?！?/br>
韓小功跟他吵了半宿，第二天看起來一切如常,還吃了很多東西，很難想象晚上和周斯明吵那么兇的人是他。可偶爾不說話的時候他也發(fā)呆，腳踩著沙發(fā),下巴支在屈起的膝蓋上,眼睛盯著一個點(diǎn)，有點(diǎn)發(fā)直。

秦放坐到他旁邊去,韓小功看他一眼，笑了笑,秦放也笑了下，沒跟他說話。

“我一般沒睡好覺的時候不讓別人坐我旁邊,因?yàn)槌蟆！表n小功過會兒開口說。

秦放笑著搖頭：“太看得起直……男生的眼睛了，不知道有沒有區(qū)別，真有我也看不出來?！?/br>
韓小功點(diǎn)頭說：“所以沒攆你?！?/br>
秦放陪他坐了半天,他們也沒聊什么,后來刑炎叫秦放一起出去，秦放走之前在韓小功肩膀上輕輕按了按。

韓小功笑了聲說：“你們這種陽光系的暖直男，真是招人掰?！?/br>
秦放抬抬眉毛說：“有人掰了?！?/br>
韓小功說：“你本來也沒那么直，人家不掰你最后你也一樣?！?/br>
他說完秦放沒再說話，跟刑炎出去了,后來自己想想還覺得挺有道理的。他以前小姑娘沒少追，短短的戀愛沒少談，但也確實(shí)沒那么心動過。比起現(xiàn)在來說，從前那些實(shí)在沒什么戀愛的滋味，感情上也沒有任何沖動。

秦放手里拎著一堆東西，刑炎騎車帶著他，最后去了一家福利院。

刑炎把門停在院外，倆人在門口登了記，門衛(wèi)大爺才讓他們進(jìn)去了。

院里一群小朋友亂糟糟地在玩，見他們進(jìn)來，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大多數(shù)都怯生生的，但眼里也有好奇。

秦放問：“要分給他們嗎？”

“不行。”刑炎說，“外人拿東西不能直接分給他們，他們也不敢要，都得經(jīng)過院里。”

秦放點(diǎn)頭說：“這樣也安全點(diǎn)?！?/br>
院長是個老婆婆，看上去得有六十多了，小個子，很瘦，但是看起來很健康，走路很有股勁兒?？匆娦萄淄τH切地跟他說話，還問了問另外幾個，問司涂身體怎么樣，問周斯明和韓小功都生活得好不好。還問了秦放是誰，刑炎說是他朋友，婆婆仰頭看著秦放，拍拍他的胳膊說：“好，好?！?/br>
刑炎和她短短聊了會兒，把東西放下，還留了一沓現(xiàn)金，看著應(yīng)該是一萬。

秦放不知道他是要來福利院，他習(xí)慣了跟刑炎去哪兒都不提前問，所以沒什么準(zhǔn)備，只把錢包里的現(xiàn)金都留下了，雖然也沒多少。

他們走的時候身后有小孩子站在門口湊一堆悄悄看，秦放坐在車上沖他們笑了笑，有個小姑娘也朝他笑，眼神很簡單，笑里也透著單純。

倆人也沒直接回去，順便出來買點(diǎn)東西。其實(shí)刑炎去福利院這點(diǎn)是秦放沒想到的，很意外。因?yàn)榻佑|這么長時間下來，他總覺得小樓里住的幾個人都是很……怎么形容，有些涼薄吧，除了司涂之外都不是溫情的人，司涂正常多了，但那也是跟他們比的。他們都不像是能去福利院的人。

一起走著買東西的時候刑炎說：“我們還小的時候年節(jié)院長會去看我們，給我們送東西吃，還給壓歲錢。”

秦放感嘆道：“婆婆好善良?！?/br>
“嗯?！毙萄c(diǎn)了點(diǎn)頭，“每年快過年了司涂都會讓去送東西送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