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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忽看了看他抓住自己臂膀的手,目光一抬,也沒說話,楚恪就氣勢一泄,下意識地放了開手,但仍攔在跟前,攔天攔地攔夕陽,一束束紅光都被他攔在身后。他打定主意,絕不讓這人越過他走出去。楚慎道:“你攔在這兒也沒多少用,不如開口說幾句?!?/br>楚恪警惕地看了看他,眼里恨恨道:“如今真相大白,你可有半分后悔?”楚慎笑道:“我為什么要后悔?”后悔是有,但不能輕易對人說,對你也不能例外。楚恪怒道:“你當初那樣折騰我,使了勁地叫我難受,如今小爺不計前嫌,你就沒半點反省的意思?”楚慎淡淡一笑,森冷霸道的目光卻又一次爬了上來。“我不折騰你,你身上的功夫哪兒來的?”“我不叫你難受,你怕是連命都保不住?!?/br>“你說自己不計前嫌?還記得你后來怎么做的么?”這人竟然還有理了?還越說越帶勁了?楚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中越委屈越怒,越怒越委屈,一腔悶氣都xiele開來,唾星四閃,直奔眼前人而去。“你……你難道就這一套訓人的法子???”楚慎收了笑容:“不是,但你是我第一個訓出來的人?!?/br>楚恪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楚慎也不看他,別過頭,看那暮光把葉子照得通紅guntang,和他此刻的心一模一樣。“在你之前我從未訓過任何人,也從未當過誰的老師,你既是我的第一個學生,也是我的第一個老師,你讓我學會了如何去教別人?!?/br>他從楚恪這兒得到了教人育人的經(jīng)驗,也從楚恪這兒第一次嘗到了為人師表的滋味……當然了,這個老師和尋常老師有些不同,它能要人性命。楚恪眼珠子左轉(zhuǎn)右碰,什么都想明白了。合著這家伙當初就是個新人教官?什么經(jīng)驗都沒有?黃天大地山神姥爺,我居然是被這么一個人訓得團團轉(zhuǎn)?毫無還手之力?楚慎嘆道:“我也不知這么訓對不對,但至少在那時的我看來,這是最好的法子……”“什么法子?”“確認你能否當楚家四少的法子。”楚恪又驚又怒道:“你在測試我?”楚慎理所當然道:“我對當時的你一無所知,不試怎知人品能力?”說完他看了楚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要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我又何必管你?話說得毫無歉意,一個字一個字地插在人心窩上,簡直能把活菩薩都氣得頭冒青煙、火躥三丈!楚恪脾氣好不好?從他一把拎起楚慎的衣襟,一拳頭要砸上去的動作看來,這人脾氣應(yīng)該算是正常,不好不壞。“如果訓不出來,你是不是想把我困在那座孤島上一輩子?。俊?/br>楚慎看著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如果當初你沒有腳下一滑,你是不是就會殺了我?”楚恪嘴上的火xiele一半,一口銀牙死死咬在那兒,卻一句話憋不出。為了什么?因為這人說的還是真話。當時楚慎的魔鬼訓練有一項內(nèi)容就是——在三十招之內(nèi)贏過他,贏不了的下場是什么?丟在孤島,一輩子出不去外頭的世界。就是這么殘酷、霸道,毫無商量的余地。這人說得和真的一樣,楚恪氣得兩眼通紅,真心把這廝當成了生死大敵,三十招內(nèi)發(fā)揮了訓練的全部成果,招招克敵,招招要命,最后有一招剛猛霸道,險些就要了楚慎的性命。不過鬼使神差,這人腳下一滑,最后只傷了楚慎的臂膀,如今這人左臂上還有一道傷疤,就是他楚恪爺爺當年在島上留下的。楚慎瞥他一眼:“不提島上的事兒,你后來算計了我至少五次?!?/br>楚恪笑嘻嘻道:“那是小爺看你生活太順,給你添添波折。”再說了,這人哪一次不是算計了回來?大家有輸有贏,本就正常。他還好意思提這些?笑話,小氣,做大佬也沒個風度。楚慎卻冷森森地盯他一眼:“你用我教你的本事兒給我添添波折?你用楚家積攢下來的人脈給我找事兒?你怎么不找個墻壁去撞撞腦袋,興許撞著撞著你就能知道‘忘恩負義’這四個字怎么寫了。”楚恪怒極反笑道:“我忘恩負義還不是你逼出來的?簡直是笑話,你不把我當?shù)芪覒{什么當你是哥?”楚慎這時不再添油,他察覺到對方的火氣已經(jīng)到了頂峰,再說一句就離內(nèi)傷發(fā)作不遠,這種情況得慢慢來,不能cao之過急了。“我就問你一句,你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最親的親人是誰?”“廢話,自然是我的爸媽?!?/br>“若是你的父親被人奪了舍,那人也不是故意,可他偏偏頂著你爸的名頭,享受著你爸掙來的財產(chǎn)、地位、身份。當然了,他對還是你很好,也算上進,他拼盡一切希望你忘掉原來那個爸,把他當做你真正的老子。這種情況下,你答不答應(yīng)他?”楚恪沉默了半天,硬生生憋出一句:“這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楚恪憋得青筋暴起,卻愣是說不出什么。楚慎嘆道:“話是糙,理卻通,你說不出來就說明了一切?!?/br>替代就意味著背叛,忘記就代表那個人的一切都毫無意義。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兒,又何必指望我去做到?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我從不是圣人,只是一個妄圖把一切都做到極致的狂徒。楚恪仍是不甘:“可你那個弟弟……”他一把抓住楚慎的袖子,在手心牢牢地攥緊。你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的弟弟……根本就沒有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楚慎低頭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受了苦,我遭了報應(yīng),事實證明你才是對的,我才是那個錯得一塌糊涂的人。你說是不是?”替代和背叛?一廂情愿。忘記和毫無意義?自作多情。堅持道義?互相折磨?毫無意義的行為。楚慎卻搖了搖頭:“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覺得這一切是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