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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二個楚慎,或是楚慎背后的一道影子。奇也怪哉,就算得了楚恪的真?zhèn)?,這霍閑非的種種表現(xiàn),也未免太不符常理。更奇的是,整個秦門上上下下,竟沒一個敢多說的。————張瀾瀾把劇本一把甩到了地上,他仿佛再也受不了這大段大段的臺詞了。“前天我才演了一場談判戲,昨天又演了一場申斥戲,今兒還演?我的三大哥,三大爺,你不能逮著一只羊就使勁薅啊,你真當我是楚門主了?”楚慎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彎腰把劇本撿了起來,還拍了拍上邊沾的灰,動作熟練得驚人,似乎已不是第一次這么做。蘇逢真自離開秦門,就一直在玉壺山跟隨天師研習(xí),又搜集與換魂移魄相關(guān)的古書典籍,近日似已有所小成,不日就能趕來秦門。所以這段時間,楚慎的當務(wù)之急是兩樣:一是尋到楚恪的那個藥人殼子,二就是讓張瀾瀾演好一個“楚門主”,把秦靈沖留下的爛攤子一件件收起來。演楚慎這件事兒,張瀾瀾一開始是不情愿的。但為了秦門大局,為了楚慎答應(yīng)他的那件事兒,這忙還是得幫的。可楚慎像是個貪得無厭的小地主,逮著他這個小長工就使了勁地剝削,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半時間都用在了演戲背劇本商量臺詞上,好像他張瀾瀾自己沒事兒做似的。不過楚慎比秦靈沖還是要強一點兒,秦靈沖若在,張瀾瀾把戲演臭了得挨罵,得小心賠笑。如今換了楚慎,張瀾瀾演得怎樣他都沒話說,要不樂意演了還得楚慎去哄,演得累了還得楚慎去賠禮。兩個字——慣的。張瀾瀾一開始也不敢那么大膽,畢竟病老虎也是老虎,更何況霍閑非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病”字也差不多能拿掉。可后來他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說什么,說得多響,多臭,楚慎都沒火氣可發(fā)。這人像在糖水里泡軟了一身刺,或是知道自己欠了債,連提意見都是小心翼翼,有什么都商量著來,態(tài)度軟和、妥帖,溫柔得簡直不像是一幫大佬。于是張瀾瀾也學(xué)了妥協(xié)。妥協(xié)的時候撒撒嬌,鬧點脾氣,給自己掙點小空間,那也是免不了的。誰叫你是楚慎,而我是張瀾瀾呢?張瀾瀾又一次地摔了劇本,楚慎又一次地撿起了劇本,開始刪減大段臺詞,二人進入了有商有量階段,楚恪在門外聽得直翻白眼,心里冒著邪火,只想一巴掌把張瀾瀾的腦袋給按到桌子上。同樣的鬧劇一次次地上演,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楚慎一定會把這廝哄得服服帖帖的,怎么哄沒關(guān)系,面子都不必管了。什么玩意兒?什么東西兒?冒牌貨沒眼力就算了,你這真貨還縱著他?辣眼睛,有傷風(fēng)化!說好的為小爺把殼子尋回來呢?都一個月了還沒動靜!楚恪想動手,這時燕擇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一陣連拉帶拽,把這人給拽到小角落里去了。“四少爺這是怎么了?近來脾氣越來越大,楚慎不過說幾句軟話,至于發(fā)這火氣么?”“你這挫鳥還好意思說我?原先要是有人敢對他不尊重,你敢把那人的頭給擰下來,如今倒全沒脾氣了?他胡鬧你就縱著他?就沒人管管他么?”燕擇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搖了搖,下一刻指向楚恪。“這不咸不淡的鳥嘴口氣聽得人腦殼疼,四少爺改改吧,不然老子還以為是楚慎在說話呢?!?/br>楚恪想了想,反過來指著燕擇道:“小爺最近好像是有些上火易燥,定是你這殼子天生火氣旺,把小爺?shù)暮闷舛紟Р盍恕!?/br>燕擇擺了擺手,得意洋洋地笑,火爆脾氣算什么?有人喜歡啊。不服你打老子啊,你打了你也打不著啊。他這副不以為恥,引以為榮的樣子倒有些楚慎的真?zhèn)鳎】戳讼氪蛉?,燕擇卻忽的臉色一變,仿佛想到了什么極可怕的東西。“你最近脾氣變差,動不動就發(fā)火,會不會是因為身上有……”楚恪疑惑道:“我身上有什么?”燕擇的話在嘴邊繞了半天,忽的崩出一分笑。“我看你身上有舊疾未愈,趕緊看看大夫,養(yǎng)養(yǎng)老子的殼子吧?!?/br>“你這鳥殼有什么好養(yǎng)的?我看你是太久沒動彈,身子骨都老了。”楚恪不以為意,燕擇也仍在笑,可惜那心卻不聽他的,和綁了石頭似的越沉越低,都快一沉到底了。他看著眼前這人,倒像是看著一種投射自己身上的影子,可那影子究竟是一層還是兩層,把影子剝開又剩下什么,他好像永遠無法確定。楚恪,你身上究竟有沒有李璇川?————楚恪一走遠,楚慎的目光就從窗口收了回來。張瀾瀾這時便問道:“你知道楚恪在門外偷聽?”楚慎點了點頭:“一直都知道?!?/br>張瀾瀾道:“既然知道,怎么不叫他進來?”楚慎笑道:“他偷聽我的話,我偷聽他的氣息。這叫互聽互助。”張瀾瀾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氣得要死?”楚慎笑道:“他最近好像是很容易生氣。”張瀾瀾道:“那為什么還要瞞著他?”楚慎道:“我瞞了他什么?”張瀾瀾勸道:“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查他那具殼子的消息,你分析、比對搜集來的各路情報,最后才算是查到了點東西。他若知道你為他日夜籌謀,肯定會消點兒氣?!?/br>楚慎一聽就明白了,“你進過我的書房?”張瀾瀾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想去你的書房找裴瑛的,沒想到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你找裴瑛做什么?”“那天你回來之后,對他發(fā)了好大一通火,我從未見你對一個人那樣生氣過。裴瑛從你住的院子里走出來,我就見他眼圈通紅,也見他松了口氣?!?/br>楚慎道:“他對你說了什么?”“他說你還肯跟他發(fā)火,證明這件事還不算嚴重。若是你連火都不肯對他發(fā),那就真的有事兒了?!?/br>楚慎嘆道:“瀾瀾,你這是在幫我套他的話嗎?”張瀾瀾立馬搖了搖頭:“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