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在水面上打圈圈。

    直到看見漆黑一團(tuán)的洋房里, 唯一一扇閃爍微光的窗戶。她明白了。

    某些不可抗力正迫使屈瀟的腳步停留在囚禁丹尼斯的暗格里。

    如果不是埃莉諾的蓄意勾引, 屈瀟或許還不會這么早去找丹尼斯，或許是尋找別的方法讓她變回人類。

    雖然丹尼斯是個心臟壞死了的大爛人, 但單就科研這一方面來說，他研發(fā)藥水的能力的確無人能敵。

    “將人魚變成人類的藥水？”他被關(guān)在暗黑的牢籠里, 偶爾路過的老鼠成為他唯一的伴侶。

    在聽見屈瀟的聲音后, 緩慢地抬頭，眨眼。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碰巧被屈瀟捕捉到了。

    丹尼斯抬起手, 晃了晃套在手腕上的枷鎖，強(qiáng)行壓住將上揚(yáng)卻未上揚(yáng)的嘴角，“你這樣鎖著我，我沒辦法研制藥水……”

    而屈瀟顯然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淡淡開口，“我會把你送入地下室?！?/br>
    深夜鬼魅般飄忽不定的眸光若即若離，游走在堆滿燭光的磚墻，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終于，他緩緩回頭盯著丹尼斯，“那里是你原來研制藥水的地方，你所需要的所有工具都在那兒，不是嗎？”

    是的，但只要丹尼斯否認(rèn)，也可以不是。

    “可，”丹尼斯一愣，想了想回答，“讓人魚變成人類的藥水需要很多地下室沒有的成分，我必須出門購置一些相關(guān)研究材料?！?/br>
    他猶豫了幾秒，補(bǔ)充，“如果您想要讓埃莉諾不再變回人魚，我就得去集市購置更多東西。”

    “除了我，這座房子里，沒人能知道消除埃莉諾的雙腿需要哪些材料?！?/br>
    “不必了。你要買什么，告訴他就行?！鼻鼮t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他會幫你買回來的。”

    他沉默著轉(zhuǎn)身，丹尼斯這才發(fā)現(xiàn)角落里還藏著一個男人。

    一襲白衣，看起來是個醫(yī)生，臉長的兇神惡煞，不像是個好惹的家伙。

    湯姆學(xué)著屈瀟的模樣，安靜的靠近，“要買什么，告訴我就好。”

    憑借那張不和善的臉龐，他成功將氣氛壓低到了極點(diǎn)。

    屈瀟頭向內(nèi)偏了些，不緊不慢道，“如果你研制藥水的速度夠快，”

    “或許我會相信你改過自新，然后……”

    “放你出來?！?/br>
    ******

    屈瀟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煙癮越來越大，幾乎將整個藏在黑暗里的房間熏成了仙境。

    嚴(yán)絲密合的窗簾下，他長指微勾，挑起一縷，讓光線灑入一點(diǎn)。

    從這個角度，他剛好能看見泳池里的埃莉諾。

    她正浮在水面上，開開心心的游著泳，偶爾還會潛下水底、再翻上來，自娛自樂的吐泡泡。

    并不是他不想靠近她，而是他無法靠近她。

    至少在埃莉諾對勾引自己上癮的這段時間里，他沒法靠近她。生怕自己會對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指尖煙蒂忽明忽滅，冒著猩紅火光，他深吸一口，瞇起眼睛，胸腔中吐出重重的煙圈。

    沒過多久，暗紅的眸光中出現(xiàn)一個男人。

    柏得溫是來和屈瀟道謝的，感謝他幫助自己消滅了勢力逐漸擴(kuò)增的安東尼伯爵，由此，幫助他守住了本不該屬于他的王子之位。

    遠(yuǎn)遠(yuǎn)的，柔粉紗狀的魚鰭在下沉的過程中仿似一朵盛開的新鮮玫瑰，輕輕托住埃莉諾的身體。

    人魚傳說仿似不再只是傳說而已。

    眉目所及埃莉諾，柏得溫的腳步不由得頓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眼瞪大了眼睛。

    他并非故意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

    四目相對之時，埃莉諾呆了兩秒，下一秒，笨拙的抱緊自己的魚尾巴。

    可惜她的魚尾，不是的口袋里的魔法，說藏就能藏起來。

    柏得溫走到水池邊停下，喉間像是被卡了一層厚厚的砂紙，有種復(fù)雜的情緒混合其中，和以往的厭惡不太一樣。

    他的眸色深了片刻，又轉(zhuǎn)明亮，“你……是美人魚？”

    埃莉諾甚至無從知曉他對她的情感，到底是童話故事里善良的白馬王子，還是貪圖人魚利益的歹徒。

    他的目光就在她的尾巴上游走，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了。

    埃莉諾松開自己，理直氣壯，“是??！我就是人魚?！?/br>
    她說話的時候非常有底氣，但耐不住身體本能朝著遠(yuǎn)離柏得溫的泳池中央挪動。直到她認(rèn)為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以傷害到自己，才弱弱開口，“你不也是人魚嗎？”

    大概是沒料到埃莉諾的提問，柏得溫頓了頓，眸光一暗，沒有否認(rèn)。

    沉默很久后，淡淡“嗯”了聲。

    埃莉諾也沒想到他回答的這么坦然，遲疑了兩秒鐘，又問，“既然你自己也是人魚，那你為什么還要那么討厭人魚族吖？”

    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話音落下，她看著柏得溫慢慢在水池邊蹲下來，手肘撐在膝蓋骨上，盯著她，“你想知道嗎？”

    埃莉諾猶豫著點(diǎn)點(diǎn)頭。

    男人的視線轉(zhuǎn)而向下，望著泳池里蕩漾的水面，或者說，是望著水面里倒影出的他自己的樣子。埃莉諾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看見他輕蔑的笑了聲，又抬起頭，挑眉看她，“你是人魚公主？”

    他已經(jīng)篤定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沒等埃莉諾的回答繼續(xù)說，“我是很多年前，”

    “被殘忍人魚族丟棄在陸地上的人魚?！?/br>
    男人的眼中忽閃過一絲冷漠，很快被釋然的情緒替代。

    大概是某個冥冥之中命定的人解開了他的心結(jié)。

    他似乎不再厭惡人魚，而是選擇接受了人魚。哪怕是現(xiàn)在，也沒有要傷害埃莉諾的意思。

    埃莉諾眨眨眼睛，有點(diǎn)吃驚，“我們?nèi)唆~族才不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呢！”

    她氣鼓鼓一張小臉，忙于為族人辯護(hù)。

    柏得溫并不打算聽。

    他緩慢的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水里的人魚公主，烙印骨骼的對人魚族的敵對，讓他的語氣談不上溫柔，也談不上針鋒相對。

    “我今天是來找屈瀟的，他人呢？”

    眼神低掠過她的魚尾，男人嘴角一閃而過戲謔，“他舍得把你一個人丟在泳池里？不怕壞人把你拐跑了？”

    埃莉諾瞪著他，“他應(yīng)該在書房里處理公務(wù)呢！”

    書房。

    得知目的地，柏得溫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

    被留下的小美人魚有些急了，游到岸邊，“你真的不聽聽我們?nèi)唆~族的光榮事跡嗎？”

    “我們?nèi)唆~族做的好事可是數(shù)也數(shù)不完！不可能做拋棄孩子這種事情的！”

    她在他身后大叫。

    “如果你愿意的話，等我有空了，我可以帶你去南海找我的父親，或許他會知道你家人的線索也說不定哦?！?/br>
    這句話成功讓柏得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