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這筆人情賬，找機(jī)會了雙倍還她。

    鄰居間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還正應(yīng)了那句話，遠(yuǎn)親不如近鄰。

    女人們飯放鍋里蒸，他們開始喊自己的男人起床，meimei們也起床了，整個家里都動起來，聽見動靜的金枝也起床來。

    昨晚聽她mama說要上山，她也想去，但是mama不讓，說是她太小了，爬不動，等大些了讓她去幫忙砍柴。

    說爬山金枝知道自己可能真的爬不快，她就是好奇，山里到底是什么樣的，好玩嗎？

    她昨晚做夢，夢見了好多好多的蘑菇，什么顏色都有，像小傘一樣可漂亮了，這樣一來更是蠢蠢欲動了，真想親自去采摘，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金枝坐在廊檐下看他爸爸和叔叔磨刀霍霍，一把一把的砍柴刀磨得又光又亮，鋒利無比。姑姑們把上山的鞋子、草帽、還有幾個飯盒都整了出來，飯盒洗洗刷刷裝上滿滿的飯，壓了又壓，怕不夠吃，恨不得多裝一些才好。

    其實(shí)壓過的飯真不好吃，沒法子，砍柴是體力活，扛餓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們匆匆吃過飯，飯盒用小漏網(wǎng)網(wǎng)在一起，摔在肩膀上就出發(fā)。但是小金枝也有自己的主見，她覺得那樣不好拿，硬是不知道從哪找了個蛇皮袋子出來，塞到張鳳英手上。

    張鳳英還奇怪了，“你拿這個給我干嘛？”

    “裝飯飯?！苯鹬Φ溃骸帮堬埐粫G，裝完飯飯裝蘑菇，我昨天晚上裝夢見長好多好多蘑菇?！?/br>
    “裝蘑菇，這天長蘑菇還早呢。”敖富貴一臉笑，他拿過張鳳英手中的袋子撐開道：“來，放進(jìn)去吧，萬一沒蘑菇，撿到一袋子銀子回來呢?！?/br>
    “銀子，還撿金子咧。”李玉玲也跟著笑，習(xí)慣性擠兌。

    “要是能撿這么一袋子金子回來，那我們就蓋大洋房，還起什么灶頭。走走，撿金子去了，撿金子去咯……”

    敖富貴吆喝著，已經(jīng)起床的孩子們也跟著叫起來，“撿金子咯，撿金子咯……”

    早上聽吉利話誰不喜歡，就連前頭的唐家一家也被感染了，唐建軍跑后頭來看他們一家浩浩蕩蕩出發(fā)上山砍柴，也道：“多撿些回來，好分我一些??！”

    “好嘞，你在家等著！”

    見敖家吵吵鬧鬧的說什么上山撿金子，正洗臉的王有吉甩掉毛巾，一盆水潑出來，雖說離路邊還有一段距離，但那力道也足見他心中的憤怒。

    我要蓋洋房的人都還沒吭聲，你蓋個灶頭了不得啦，恨不得拿個高音喇叭喊要上山砍木材了是不是，小心哪天栽在伐木場手里，就有你們一家子好受的。

    還撿金子，撿屁咧！

    敖家人不理會他，繼續(xù)往村頭走。

    張泉村的山叫張泉坑，整個張泉坑山峰無數(shù)，越往里走樹林越是茂密。關(guān)于張泉坑也是有說頭的，據(jù)說早年被土匪占山為王，槍林彈雨，最高的山峰云來峰上現(xiàn)在還有土坯墻墻角，到處都是瓦罐盆子，但那地方陰沉，一般人不去。至于有沒有金子，還真不好說。

    說笑歸說笑，敖家人從來沒想過要撿什么金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

    他們順利地進(jìn)了山，找了兩個山頭作為砍伐目標(biāo)，山中間是小峽谷，谷底有塊平整的空地，剛好供伐木工休閑之用，敖富貴把飯藏了起來，吃飯時看太陽，到正午時分大家喊一聲都能聽見。

    大家分頭行動，夫妻檔再配個meimei，正好三人一路。男人負(fù)責(zé)砍樹，女人們則是清理小枝條，還能順道的伐出很多的小柴火，等冬天來挑回家就是了。

    敖富貴這組帶著春香，他先開路，兩個女人緊跟著。

    兩個山頭杉木居多，也有很多雜樹，椴木叢林，而且作為房梁的木材，對高度和直徑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找起來也并不容易。

    第一要緊的自然是直徑在22-23公分的橫梁，其次是小一些的細(xì)梁。敖富貴也沒有一棵棵挑，看到樹桿筆直尺寸也過得去的就砍，扛回家再挑，不行的可以鋸了訂天花板，再不行的拿來當(dāng)柴火燒，總之不虧。

    隔壁山頭是個眾所皆知的錐栗樹林，每年都能在這片山上見到不少吃食，缺衣少食的年代，連錐栗都是寶。現(xiàn)今望過去也是翠綠一片，碩果累累，看來今年又是個豐收年。

    姑嫂二人一邊干活，一邊小聲聊著往年撿錐栗的趣事兒。

    山谷里除了蟲民鳥叫，陣陣的砍伐聲和回音外，還時不時地有菇精的叫聲傳來。

    所謂的菇精并非蘑菇成精，而是蘑菇地周邊的一種蟲，每當(dāng)快要長蘑菇，或者蘑菇已經(jīng)長出來時，這種蟲就瘋狂叫喚，“唧唧唧”，刺耳又歡悅。

    聽到這種聲音的張鳳英和敖富貴也覺得奇了怪，前些天倒是下了場雨，又悶又熱的，但這季節(jié)也還遠(yuǎn)不到長蘑菇的時候，或者快了吧，這些菇精就先蹦跶起來。

    兩夫妻想起出門時他家姑娘給的裝蘑菇的袋子，就當(dāng)成個笑話來看。不過現(xiàn)在菇精叫得這么歡，是不是應(yīng)該去山上找找看，撿不到金子，撿點(diǎn)野蘑菇當(dāng)飯菜也行啊。

    張泉坑盛產(chǎn)蘑菇，但讓這座山揚(yáng)名整個泉林公社的是這里的某些個山頭產(chǎn)紅菇，而紅菇營養(yǎng)價值極高，可這東西一般人采不著，得找，更重要的是得會辨認(rèn)。

    和紅菇沾邊的種類起碼不下十種，但有木紅菇、粉紅菇、豬血紅、七蝶菇等等，這類都不值錢，像木紅菇味道苦澀，被人嫌棄得很。唯有真紅菇才是菇中之王，價格不菲。

    紅菇一般長在針葉樹下，又并非每棵樹下都有，即便長了這紅菇窩還會跑，今年長了明年不一定長。所以一得勤勞，漫山遍野找，二還得有運(yùn)氣，找到了就是秘密，每年打著手電上山，自己一家人偷偷采。

    敖家也是有一兩個窩點(diǎn)的，可還沒傳到張鳳英李玉玲這呢，以前大家都在一個鍋里吃飯，兩個妯娌也從沒想過要跟著婆婆李翠芝去采紅菇，關(guān)鍵是她也從來沒吭過聲吶，她們哪好意思半夜蹲點(diǎn)，然后在她屁股后面跟著。這似乎成了張泉村不成文的規(guī)矩，紅菇窩點(diǎn)是婆婆的私產(chǎn)，不僅允許，媳婦不得染指。

    分家了，想要紅菇就得自己上山采，可說實(shí)話張鳳英和李玉玲連個真紅菇都認(rèn)不出來，她們妯娌二人只采過幾趟野蘑菇，哪怕假紅菇他們都沒見著。

    有紅菇就有財，運(yùn)氣來了，光一年都能賣不少錢?？粗Z大的山林，張鳳英想著怎么也得分一杯羹。

    午飯時，敖富貴和他媽說起菇精的事情，李翠芝抹了抹頭發(fā)，“這季節(jié)還沒到呢，得等一段吧?！?/br>
    “我說也是，每年不都得七月節(jié)前后才長嘛，這都才六月不到。”敖富貴回道。

    張鳳英看到地上的蛇皮袋，又想到金枝的話，她笑道，“今年要請人做工在家吃飯，玉玲，要不我們一會兒上山看看，萬一長菇了呢，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