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走?”玩笑里點出隱約的真相,沈文昌苦笑著搖頭,不做回答。掛掉電話心里很氣,氣那邊的新同事轉(zhuǎn)身就告狀。沒兩天他就搬走了,中午在總部餐廳吃飯,和新同事談電碼與股票。飯后給鄧月明掛電話,告訴他今天不回家吃飯。“以后來吃午飯嗎?”鄧月明問他。“不知道?!吧蛭牟核?。“來吃晚飯?“鄧月明又問他。“還是不知道?!吧蛭牟Υ?。“哎?!班囋旅鬏p輕應著。他不撒嬌,不好逗,電話里寡然無趣。沈文昌也失了興致,放棄了開車四十分鐘去看看他的念頭,只覺得有些厭氣。沈文昌吃了一個星期的餐廳,和一位王處長交朋友。他來七十六號不見得是單槍匹馬,可多一個朋友總不會有錯。這位王處長坐鎮(zhèn)海關(guān),近兩年很發(fā)跡,而且待人爽快,收錢公道,生意總想著自己人。沈文昌約他喝下午茶,笑問他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進出口。“搞得到,當然都可以做,可有些東西你我都搞不到嘛?,F(xiàn)在備案都很緊,難道你要在周先生眼皮底下改備案?“王處長打趣他,他也笑呵呵,不爭辯。擬定三七的分成,王處長說:“我也想交沈先生這樣一個朋友,以前是沒機會?!皠e人那里他都收四六。“我不交普通朋友?!吧蛭牟巡柰埔贿叄忠活w煙于王處長:“王處長也一定也不想交普通朋友?!?/br>兩人當然是相視一笑,共同分享這不知何處上供而來的東北煙。沈文昌還向他要一個人:“讓王處長笑話了,我不能動家里的人找這種人,不然我太太要念我。我要找個人,叫他帶著我大哥做做股票,見識一下先下的上海灘。我大哥真是……“他苦笑這搖頭,仿佛一言難盡:“他待我惡,仿佛我不是為政府做事,是給他做事!叫個人帶帶他,讓他別把心思放我這里?!?/br>“沈先生還是心善?!巴跆庨L笑著說,心里想:“善個屁,到時候叫人生不如死。不好動家里的人倒是真的?!?/br>“畢竟我叫他這么多年大哥,也真心實意待過他。但凡不是忍無可忍,也不至于勞煩王處長?!八椭^,點第二顆煙。眼里有戾氣,抬眼卻只有笑意。“我明白我明白!“王處長也笑:“以前我老丈人在的時候,也頗多拘束!”“對!對!頗多拘束!哈哈哈!“兩人相視笑起來,手里夾著煙,像風月場碰到了嫖友。“沈太太現(xiàn)在也在上海?“王處長試探著問他。沈文昌微笑點頭。“哦……哦!“王處長惋惜的搖搖頭:“以后老哥出去玩,就不帶老弟你了!”“嘖?!“沈文昌驚,驚后有喜——這是一種感情上的親近。沈文昌很擅長用一種恰到好處的“獻丑來拉近陌生的感情。像西方人的自嘲,又帶著東方人的狡黠,因為往往給人共患難的意味。“我現(xiàn)在一下班就回家,路上開車時間久,那邊又一定等到我才開晚飯。我太太這點很傳統(tǒng)。“他突然想起鄧月明,也是日日等他到才開午飯,心里一下子就軟了,覺得非常愧疚。“我太太超過七點就不等了哈哈哈哈!”他想起鄧月明,第二天中午就去見他。開車路上買了方片面包,花生醬,很隱秘的期待著。門房像是永遠在瞌睡,他走進電梯里,像人走進了電影膠片,由上而下的光,腳下漫爬的影。天氣非常潮,伴著梧桐葉子青澀的氣息,膠片也染成綠色。他掀綠色的門鈴,鄧月明只開一條縫,露出一只眼,肩膀倚在門框上。狐貍精自下而上的笑望他,他把門一拉,非常粗暴,箍住鄧月明就吻。面包落了一地,風吹開窗簾,帶進梧桐似有若無的氣息。鄧月明踮著腳,手插進他的頭發(fā)里,擁著他籠進吹開的窗簾里。朦朧一片白色,與世隔絕的天地,像是一個西式夢。“我以為你把我存在這里,不管我了。”鄧月明吻他的耳,聲音黯啞而低沉。“哭啞了嗎?”沈文昌笑他。“嗤……”鄧月明樂一聲,把頭埋在他肩窩:“回來路上不小心淋了雨,病了好幾天了,你不知道的?!?/br>狐貍精的唇又貼上了沈文昌的下巴,輕而癢的觸著他:“我親過你,要把感冒過給你!”非常的得意,非常的狡黠,是大仇得報。“我怎么會覺得他無趣……我真是瘋了……”沈文昌后悔的想。鄧月明在廚房燉中藥,瓦罐咕嚕嚕響起,他急匆匆的跑去關(guān)火。沈文昌收拾地上的方片面包?;ㄉu和面包一起裝在牛皮紙袋里,花生醬的玻璃瓶已經(jīng)碎了,袋子里一片狼藉。沈文昌看著有種混亂而刺激的快樂。他順口問鄧月明:“今天中午怎么在?是湊巧在?還是天天都在?”鄧月明不答他,低著頭,彎著腰,把藥濾到碗里。他似乎瘦了,衣服下能看到綿延的脊骨。他反問沈文昌:“沈先生以后還來嗎?如果不來了,我也不想住在這里。我害怕這里?!?/br>他這許多話,沈文昌一概避掉,不做回答:來是會來的,不過像是寵幸,需要人時時刻刻為了到來的一瞬準備著——就像是今天,突如其來的敲門,要有一分驚喜在門后。他是喜歡鄧月明的,甚至隱隱有愛意,可他吝嗇許諾。鄧月明背對著他,只露一個背影給他看,于是無端的生出一種蕭條,一種隔閡,像是人在熒屏外看默片。他知道鄧月明在期待一個答案,然而這個時候他非常的殘忍,挑了最為無關(guān)緊要的一個來搪塞鄧月明。“這里有什么好怕的?這是新的公寓,不像老房子死過人。你怕什么呢?”沈文昌嘲笑他。“我怕你忘了我?!编囋旅餍Υ?,卻很凄惶。“我不會忘記你的?!鄙蛭牟龓缀跏球\的回答他。“你已經(jīng)忘記過我了?!编囋旅鞯吐暤?/br>沈文昌以為是南京之前,或南京之后:“那時我們并未確定戀愛關(guān)系?!?/br>鄧月明低頭喝藥,不做言語。沈文昌卻依然沉浸在一種暗自的喜悅中,覺得鄧月明這是心里非常有他。他想起他別的朋友安撫小公館,都流行買婚書。大紅底子灑金紋,龍鳳雙飛,寫“某某與某某簽定終身,結(jié)為夫妻?!?/br>“合巹逢春月,芳菲斗麗華,鸞笙鎖竹葉,鳳管合嬌花;天上雙星并,人間兩玉夸”這是婚書自帶的,不需要人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寫上去。他和鄧月明該寫什么?結(jié)為夫夫嗎?這些能寫?萬一鄧月明拿出去示人怎么辦?——這些方面他是很理性的,并且毫無信任可言。他把等待當作鄧月明的一種責任,一種考驗。這次他走的比往常還早,在門口和鄧月明吻別。下午時從辦公室給鄧月明打電話,家里打不通,轉(zhuǎn)到戲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