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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他右手邊,偏頭偷覷遠(yuǎn)遠(yuǎn)的那一桌溫情。柳長卿似乎有些食不知味,悻悻放下刀叉,與花晚照一同看向那邊。目光直探過去,便驟然被吸引住。他喃喃:“談得不錯吧?”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花晚照。花晚照咔咔咔偷拍了幾張照片,隨意答道:“很不錯,這次很有可能有戲。”“檢偵組很關(guān)心江組長的人生大事?”“七分關(guān)心,三分貪玩?!?/br>柳長卿拿起高腳酒杯,若有所思地輕輕搖蕩著內(nèi)里酒液,自顧出神。不多久,花晚照在喚他他不應(yīng)之后悄悄遁逃,只剩下柳長卿一人獨(dú)坐神游。出神間,眼前投下一片陰冷的黑影,似執(zhí)索的鬼魅,要來勾魂奪魄。他抬眼,雙頭頓時大睜,惶然惑然。那道黑影招來服務(wù)生,結(jié)了賬,扶著昏昏然的柳長卿便從門口走了出去。談笑風(fēng)生的江白眼光不經(jīng)意瞥一眼門口,只見一個披長發(fā)著西裝的高瘦背影被另一個強(qiáng)壯的男子半裹半挾地帶出了門。他重新回正眼眸,“看來你課余時間活動挺豐富的,為什么柳教授經(jīng)常自己躲在書堆……”他驚愕地轉(zhuǎn)眼注視這門口,動彈不得。剛剛那人……“什么?你說清楚點(diǎn)?!苯?jīng)理的聲音綻在和靜的空間里,更顯又怒又慌。“就是來了一個男的幫柳先生結(jié)賬然后帶走他了?!?/br>“是方先生么?”“不是,沒見過的?!狈?wù)員眼眸縮了縮,猛然一驚,“經(jīng)理,我沒記錯的話柳先生還是有點(diǎn)酒量的,我?guī)退沟木七€沒喝幾口呢,但是剛剛,那個人告訴我他喝醉了。”“糟了!”經(jīng)理大呼一聲,拔腿而出。未及門口,便見另一道旋風(fēng)橫掃身前倏地竄了出去。那是江白。焦急的江白。Q先生室內(nèi)很暗。蘇醒不久的眸子還有些迷蒙,所見一切便有一種蠢蠢欲動的錯覺,仿佛它們皆在暗中伺機(jī)吞沒他。這里只有一張椅子,一張被他坐著的椅子。其余皆是數(shù)不清的黑暗。柳長卿很是不解,他竟然被人綁架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拙劣卻有效的手段將他架上車,蒙上眼,送到這里來。可他們目的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他自詡自作為柳長卿以來行事磊落堂堂正正遵紀(jì)守法,若是得罪人,不過也是些圈內(nèi)的而已,又如何到綁架的地步?如若不是他的問題,那么……柳長卿嘴角噙著冷笑,無所謂四顧一遭,見墻角上方一閃一閃的小紅點(diǎn),他凜然對著它:“我沒有什么可以給你們?!?/br>寂然一片,無風(fēng)自涼。柳長卿白那紅點(diǎn)一眼,頭正身直閉目靜待。良久,空曠的寂靜深處響起一陣突兀的開門聲,很利落,不似是久裝的門。隨著腳步聲漸進(jìn),柳長卿睜開眼,所見不過是門縫斜光里的一道壯碩身影。那身影朝他緩緩走去,不疾不徐,似有大把光陰蹉跎。那身影停在他面前,笑得邪肆又得意??丛谔撁缘难劾铮L卿只覺這笑如利刃,淌著錚亮的光。人為刀俎,他為魚rou,有一種身不由己的難受,而不是慌亂。死,很容易,他自己就可以辦到;自由,很難得,傾天下也不一定辦得到。他微微一笑。涼薄而有些嘲弄。那人似是被他激怒,一手用力鉗住他下巴,俯身湊近,陰狠入眼?!疤焐系男埴椉幢惚豢`也從容不改,果然沒令我失望?!?/br>柳長卿不解,卻深藏。他艱難啟唇,語聲中卻滿是云淡風(fēng)輕:“你是誰,目的又是什么?”這話語因著被鉗住的下巴而略顯模糊,可那人聽得十分清楚。那人揚(yáng)唇:“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就足夠了?!?/br>“你要什么?”那人放開手,環(huán)臂睥睨,輕視上臉,卻堅(jiān)決不容有二?!斑w移母體在哪里?交出來!”“什么?”“別裝傻,我想你應(yīng)該不想看到有一群人進(jìn)來?!?/br>柳長卿挑眉,目中森然,滿臉冷漠,似冰堅(jiān)韌端坐不卑不亢。靜默以待。“快說!”他清淡回應(yīng),仿若平常聊天對答?!拔也恢馈!?/br>那人終于有些焦急,繞著他忍著氣走了一圈。“你Q先生貴為第三把交椅,你會不知道?別耍我們了,識趣快說,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br>“你們有客氣嗎?”柳長卿掙了掙被緊緊綁在椅背上的雙手,又使勁動動大腿。他抬頭,看向門縫漏光處?!霸僬f,Q先生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認(rèn)識不承認(rèn),我叫……柳長卿。請你記住?!?/br>“怎么?當(dāng)真失憶了?”那人從他身后搬出一張椅子來,放在旁邊與他并排,坐下,使勁將他的腦袋按壓在寬闊的肩膀上。那人笑不可止:“想當(dāng)年,Q先生縱橫黑暗,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第一把交椅對你寵愛有加,第二把交椅與你色授魂與,誰不在你腳下?可今日,真是凄慘,被人擄了孤軍作戰(zhàn),失憶不識敵人是誰?!蹦侨税抵杏昧⒂查_的頭顱更往下壓了壓,“傍了個檢偵組組長,就以為可以逃得了?癡人說夢?!?/br>柳長卿因著腦袋與那人較勁,氣力入不敷出,重重吸了一口氣,一股淡淡的煙草味籠罩鼻腔。他微皺眉頭,“我為什么要逃?”那人的肩膀與用力的手明顯一僵,放開他的腦袋,翹起腿,笑說:“不逃就對了,不逃才是你柳長卿?!?/br>他緩緩站起,寬闊的身軀朝他面前不遠(yuǎn)處走去,順便將椅子拉了過去。他安坐他面前,翹唇似等著好戲開場。柳長卿防備地盯著他。俄而,厚重的木門大開,從光亮里浮出三個人來。這些人個個孔武有力,一人手上還拿著又柔又韌的馬鞭。這馬鞭在那人手上輕輕敲著。坐在他面前的那人笑容愈亮,朝那三人招招手,“好好招待招待Q先生,打不死就可以了。”那人點(diǎn)燃一支煙,那星點(diǎn)煙光在柳長卿眼里不斷侵蝕著他的沉靜。那人愜意吐出一口煙氣,似是忽而想起什么,忙道:“還有,莫要傷了他臉面,這臉面于他來說可是重甚生命呢?!?/br>柳長卿不假辭色,卻說道:“向來色即是空,我堂堂男兒自然也不會去看重這皮囊。倒是你這要求讓我覺得很是好奇,不知道你……”他陡然升起一絲不羈的調(diào)笑,“是否也看上了我這皮囊?”那人猖獗大笑,樂不可支。他向柳長卿輕吐一圈白煙,煙霧虛渺里,他彎身湊過去,狡黠得如狼如狐?!笆钦l給你這自信?”柳長卿理所當(dāng)然地靜靜回答:“你?!?/br>“是呢,忘了過往的人,可悲得只能從過往的人里了解自己。這么說來,我晉褚算是你的恩人了?!?/br>柳長卿嗤笑。晉褚朝執(zhí)鞭那人悄悄遞去一個眼色,他說:“作為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