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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內(nèi)閣都成第二個太監(jiān)衙門了,見天兒管她那些雞零狗碎的事兒。”頓了頓道,“還是照舊,把隆宗門以內(nèi)給我把守起來,就算太后親自出門,也要好生勸著點兒。畢竟前朝都是男人,后宮亂見外男不好,咱們既在宮里當(dāng)差,就得保全先帝的顏面?!?/br> 楊愚魯?shù)朗牵顺鋈ゲ贾萌耸至恕?/br> 皇帝探視完月徊出來,終歸還有些心不安,梁遇上前伺候他披上鶴氅,他遲遲道:“年三十有天地大宴,徐太傅一家子必定要進宮來謝恩。當(dāng)時頒詔,打頭就是仰太后慈諭,太后這會兒鬧得這樣,只怕當(dāng)天且有一場好戲?!?/br> 梁遇卻并不擔(dān)心,“主子寬懷,立后這事兒,打大鄴開國起,詔書一應(yīng)都是借太后之名頒布,這不過是個說頭,徐太傅是朝中老人兒了,怎么能不知道。況且太后一向和徐家不對付,就算徐家謝恩,也不會指著太后能賞好臉色。至于太后那頭呢,臣再想法子勸勸,到底以和為貴么,鬧得太僵了不好看?!币幻嬲f,一面撩袍跪了下來,“臣要向主子謝罪,是臣管教妹子不力,讓月徊沖撞了太后,鬧得主子夾在里頭難做。” 皇帝忙把他扶了起來,“大伴這是哪里話,分明是太后記恨朕,才有意把氣撒在月徊身上,怎么倒成了月徊的罪過?朕也不瞞大伴,朕對月徊確實用了心思,就算往后東西六宮都填滿了人,月徊對朕來說,也是年少時候的期許,是朕還未親政前最大的慰藉。請大伴替朕護好這份情,也護好了月徊,等大局定下時,朕再許月徊一個將來,絕不會讓她再受委屈。” 梁遇聽了,掖手朝皇帝深深長揖下去,“臣替月徊,謝主隆恩。” 皇帝慷慨說完這番話,回乾清宮去了,梁遇目送那身影去遠(yuǎn),方回身進了值房。 床上的月徊照舊閉著眼,哼哼唧唧。 梁遇走過去,奇怪剛才皇帝在,她怎么口齒那么清晰,半點拖腔也沒有。橫豎就是在哥哥跟前能撒嬌,她喃喃自語:“我頭暈,哥哥,我暈吶……” 太醫(yī)院里的藥方子已經(jīng)熬成了湯藥,一個小太監(jiān)送進來,說:“老祖宗,藥好了?!?/br> 梁遇回手接了,擱在床前的小幾上,叫人搬引枕墊在她身后,然后拿銀匙舀了,一勺一勺喂她。 藥不怎么好喝,她直皺眉,偏過頭不愿意再喝了。梁遇只得耐著性子勸她,”良藥苦口,你要是不喝,暈癥就調(diào)理不好。還有這脊背,里頭難免損傷,你想老了弓腰駝背,站著只有人一半高?“ 月徊沒辦法,想了想還是張開嘴。然而那藥味沖得嗓子眼兒發(fā)緊,到底一轉(zhuǎn)頭,把喝下去的全吐在了痰盒里。 梁遇束手無策,擱下碗說:“罷了,等略緩一緩再喝。”一面扶她躺下。 可她躺得也不安穩(wěn),輾轉(zhuǎn)著,眉頭緊蹙。梁遇問怎么了,她支吾了句,“我背上疼。” 板著的厲害,他雖沒有經(jīng)歷過,但也知道這種苦楚有多熬人,直到現(xiàn)在他都對能救回她感到慶幸。背上疼是免不了的,他想了想道:“你背過身子,哥哥替你按按。你要是覺得舒坦了,好好睡一覺,明兒就會好起來的?!?/br> 她聽了,很順從地趴下,披散的頭發(fā)遮住了臉,閉著眼睛喃喃:“哥哥,你以前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 梁遇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按壓,低聲道:“人活著,不就是享小小的福,受大大的罪嗎。怎么熬過來的,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我挨過罵,也吃過鞭子,那些委屈可以記在心里,但不能記得太深。將來要是有機會報仇,報完了風(fēng)過無痕,要是過于刻骨銘心,是不放過自己,和自己過不去?!?/br> 月徊有點昏沉,哥哥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她喜歡這種痛中帶酸的味道。至于那些話,她知道那是歷經(jīng)苦難的人才悟出來的,誰也不是天生就掌權(quán)的命。自己才受這么點委屈,又哭又訴苦,當(dāng)初哥哥孤身在宮里的時候,誰看著他哭,誰心疼他的掙扎呢。 她穿薄薄的單衣,脊背瘦弱且窄,手指按得稍重些,骨頭就硌手。從肩頸到腰椎,受力的地方都不能馬虎,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松筋骨,聽她慢慢呼吸勻停起來,料她大概受用了些,只要能夠緩解,他也心安了。 不過姑娘的身形倒真是玲瓏,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短手短腳,肚子奇大的孩子,沒想到也能長出纖纖的腰肢來。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很愿意試試一掐顧不顧得過來,于是移下去,落在那美好的凹勢上。才張開兩手,忽然怔了怔,腦子里嗡地一聲響,匆忙把手收了回來。 怔忡半天醒不過神,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月徊的腰感到好奇。他站了起來,是不是屋子里太暖和,讓他恍惚了?他得往外去,走了兩步又重新返回替她蓋好了被子,這才打起堂簾從值房退了出來。 外面的風(fēng)很涼,夾裹著雨絲橫掃進廊下,領(lǐng)間的熱氣終于消散了些許。他定了定神,急于找些事兒干,想起朝房里還沒安頓好,便叫人預(yù)備了傘,打算再往南去一趟。 可是才出貞順門,迎面就見楊愚魯過來,腳下步履匆匆走得很快,到了跟前傾身上來回稟,“內(nèi)閣張首輔先前進慈寧宮復(fù)命了,外頭三司衙門承辦了查人的差事,翻遍直隸地界兒,就找到三個學(xué)鳥叫的。張首輔進去回事,挨了太后一頓臭罵,太后認(rèn)準(zhǔn)張首輔和徐太傅一條心,到最后把張首輔給轟出來了?!?/br> 梁遇聽后一笑,“那兩擔(dān)謝禮沒白送,張首輔這會兒里外不是人,太后怕要疑心到底了?!?/br> 可惜了月徊,原以為能逃一劫的,沒想到平白也挨了罰,可見太后此人沒什么章程,不能按常理推斷。 梁遇撐著傘,佯佯往朝房去,今兒是年前最后一次朝會,等手上的公務(wù)處置完,那些朝臣們就該回去過年了。往年都有這樣的定例,大臣們辛苦一年,到了年末朝廷要發(fā)利市。他帶著幾個監(jiān)丞運送兩筐東西進去,里頭裝著筆墨和金銀馃子,一位一位地分發(fā)。到了張恒面前,見張恒一臉菜色,便從監(jiān)丞手里接過紅綢包袱,鄭重地交到張恒手上,笑道:“這是萬歲爺特為首輔大人預(yù)備的節(jié)禮,首輔大人新禧。” 張恒說不敢,雙手承接過來道:“請梁掌印代為答謝皇上?!?/br> 梁遇點了點頭,又明知故問:“首輔大人臉色不大好啊,可是有什么不適?要不要傳太醫(yī)來瞧瞧?” 張恒吃了啞巴虧,心里明白總是梁遇在搗鬼,但面上不好得罪,唯有勉強支應(yīng):“這兩日受了風(fēng)寒,已經(jīng)在吃藥了,沒什么要緊的,多謝梁掌印關(guān)心?!?/br> 梁遇微頷首,“大節(jié)下的,還是要多保重身子?!鳖D了頓道,“其實太后娘娘這脾氣,首輔大人知道,咱家也知道。我們做奴才的,原不是個人兒,挨打受罰都是尋常。今兒娘娘拿住了皇上跟前女官現(xiàn)開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