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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芬芳而來,穆宣帝漫聲道,“這個案子可不好審,三司都耽擱一年多也不見進展。由北至南,這一條水路航線,經多少關節(jié),多少人手,有多少秘不可宣之事,這里頭的大案小案又有多少,斷不是一個周家案或是一個嚴家案可相比的。老三那個性子,不管不顧的,就管他自己那攤子事,要朕說,愣頭青一個?!?/br> 南安侯明白穆宣帝的顧慮,這里面有對三殿下的愛護,也有對三司的信重,故而南安侯也只是一提。 直待山東昭武將軍劉重自盡消息傳來,鄭郎中一行無功而返,穆宣帝勃然大怒,當時就掀了幾案,茶碗奏章摔了一地。 太子顧不得震驚,先撲過去勸父親,“父皇如此動怒,豈不正趁小人之愿。父皇息怒,保重龍體。” “豈有此理!”穆宣帝仍是氣的渾身亂顫,“豈有此理!膽敢如此藐視朕躬!” 帝王的尊嚴與權威竟被如此冒犯,穆宣帝絕不相信劉重是自盡,這該死的小人,就是死上一千回都不可惜,但是,絕不會是自盡! 朝廷要的人,竟有人敢先下手刺殺! 穆宣帝臉若寒冰,太子一時也不敢多言。雷霆之怒后,穆宣帝立刻召見三司與穆安之,正式將周家案嚴家案與軍糧案三案合一,統(tǒng)一由穆安之負責,穆宣帝對穆安之就一句話,“不管你怎么查,朕要知道真相!” 穆安之直接一句,“查案本就是為了查真相?!辈徊檎嫦?,那查案做什么? “記住你的話!” . 三殿下穆安之由先時審些家常里短小案子的皇子突然受此重用,震驚朝野。 東宮。 陸世子陪太子下棋時說起三案合一之事,“三殿下如今圣眷昌隆,聽說現(xiàn)在三皇子府門庭若市。南夷這樁軍糧案,倒是成全了三殿下。” “三弟確有時運?!碧拥囊暰€從棋局移開,抬眼看向表兄,“原本我以為軍糧案不小,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殿下此話怎講?” “劉重不死,這案子還老老實實在三司手上,三司是重器,三弟卻是尖刀。殺劉重的人大概是想把水攪的更渾,把胡源釘死在嚴家案里。但自打胡源有嫌疑開始,刑部一直派人盯著南安侯府,南安侯府沒有人離開過帝都。更何況,劉重一死,胡源百喙莫辯,南安侯府沒有對胡源下手的理由??蓜⒅厮懒?,這樣的小人,難道會自盡?”頭頂花棚有柔弱花瓣在風中飄落,太子淡淡道,“我都能想到的事,父皇更能想到。” “三弟一樣會想到。有這樣愚蠢的對手,還怕贏不了么?” 陸世子猶豫,“會不會是南安侯府反其道而行?” 太子美麗的眼睛仿佛一潭深不可測的寒泉,“第一個舉薦三弟接手軍糧案的人就是南安侯?!?/br> 啪的一聲輕響,太子凌厲一子落在棋盤,順手拈去那荏弱花瓣,似笑非笑的望著滿院春光道,“以前我認為要成就一個人,必然要有許多幫手才行。如今看來,要成就一人,一個足夠愚蠢的對手就夠了?!?/br> ☆、一三一章 在官場中, 最神秘的所在除了皇宮就莫過于內閣了。 哪怕對于帝都的許多官員,內閣仍是高不可攀之地。 華長史為宦半世,還是第一次踏入凌云殿那平凡無奇又玄奧神秘的黑漆木門, 門口禁衛(wèi)軍驗過華長史的腰牒, 由另一侍衛(wèi)引華長史進去。 晴空下, 巨槐舒展著嫩綠的樹冠,一位綠色官服的中書舍人問,“大人所來何事?” “三殿下急件,請黎尚書加印?!比A長史道。 中書舍人請華長史稍侯, 代為通稟。不大功夫那位舍人出來, 請華長史進去,黎尚書雖在刑部任職, 性子卻頗為和氣, 見著華長史亦不令他多禮, 直接問, “殿下有事,該臣過去聽侯吩咐,倒是讓長亭你親跑一趟?!?/br> 華長史,字長亭。 華長史奉上穆安之簽字蓋印的文書,解釋道,“殿下說大人每日在內閣cao勞,正好也要請杜尚書加印, 遂讓下官過來?!?/br> 黎尚書接來細看, 見是一份要刑部提供官員卷牒的令書, 想著華長史一直在復審嚴氏案, 不禁問,“這些官員莫不是與嚴氏案有關?” “十五年前嚴氏一案卷宗上所有簽字官員的名單?!?/br> 黎尚書點點頭, 簽字加印后將令書遞給華長史,“杜尚書就在隔壁,讓常海帶你過去,省得一大堆侯見的事?!?/br> “是,謝大人?!比A長史收好令書,隨黎尚書身邊的常典籍去了。 黎尚書繼續(xù)翻閱著奏章,三殿下要株連至此么?要說三殿下的性子,當真是眼睛里不揉沙。不過……黎尚書的眼珠輕輕轉動幾下,這不只是眼不著砂的事。 看來,三殿下要先借嚴氏案為接下來的南夷軍糧案立威了! . 刑部。 唐墨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官服站門口敲兩下門板,穆安之抬頭見是他,不禁一笑,打趣道,“喲,秀才公來了?!?/br> “三哥你是不是在笑話我?!碧颇ξ倪M去,他今年也去考了秀才試,跟胡安黎算是秀才同科了,不同的是倆人一個案首一個孫山。要擱旁人得覺面子上過不去了,尤其胡安黎就在穆安之身邊做文書一類整理工作。不過,唐墨生來性子簡單,再加上他年紀小,今年也不過十六歲,這個年紀能中秀才,便是孫山也是才子里的孫山了。 “我笑話你做甚?我還沒功名哪。聽說姑媽要在家設宴的,皇祖父也說給你擺酒,你怎么這么早就來當差了?!?/br> 唐墨背著手,腆著扁平的小肚子,搖頭晃腦的謙虛著,“這就一個秀才,不用那樣大張旗鼓,主要是阿簡給我補課,我才能中的。等我中了舉人再慶祝不遲,胡大哥都來給三哥幫忙了,我也就來啦?!?/br> 他笑瞇瞇的趴穆安之桌前,穆安之手里毛筆一轉就要給他在鼻尖兒上劃一道,唐墨連忙躲開,“我有事跟三哥你說?!?/br> “看你就像有事的,什么事?” “三哥你知道鄭郎中怎么樣了么?聽說鄭郎中送信回來了,他在山東還好吧?” “許郎中讓你來的?!?/br> 唐墨老實的點點頭,“許郎中很擔心鄭郎中,他們不是同鄉(xiāng)么,鄭郎中還沒到山東,劉重就死了。許郎中說山東怕是不大安穩(wěn),鄭郎中帶的人又不多,怕鄭郎中會出事?!?/br> 他年紀小心也軟,因與鄭郎□□事過,被許郎中說的也有些擔心遠在山東的鄭郎中。穆安之道,“把許郎中叫來,我親自跟他說?!?/br> 唐墨跑去叫人了。 許郎中其實就是托唐墨打聽一句,結果,沒想到唐墨就把他送到穆安之跟前去了。許郎中真想說唐墨你這是去幫我打聽事兒還是賣我去了?唐墨還一幅善意滿滿的模樣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