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說?！绷执髮④姺畔虏璞K，“他成心與三皇子為難，憑白無故，三皇子妃作坊的運棉車都敢扣, 一扣就是二百輛, 三皇子怎會罷休？如今三皇子就在御前隨駕, 黎尚書都不敢有半點循私。”

    林太太坐在丈夫下首的玫瑰椅中, 略前傾著身子道，“我聽咱們阿恬說, 叢哥兒也是為了給二殿下出口氣。”阿恬，梁太太的閨名。

    林大將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林太太把當(dāng)初趙叢同梁太太說的話跟丈夫?qū)W了學(xué)，林大將軍都?xì)庑α?，“人家兄弟的事，用得著他給二皇子出氣，他是哪個牌位上的人，他去給皇子出氣？”

    林太太柔聲道，“你也曉得，叢哥兒自小就是這么個仗義的性子，家里哪個兄弟姐妹受了欺負(fù)，他都要出頭的?！?/br>
    “他要是跟小時候似的找三皇子打一場架倒是福氣，他先用職權(quán)給三皇子個下不來臺，三皇子手里掌有刑部，難道會跟他客氣？”林大將軍看來，這個女婿簡直是沒腦子，上趕著找死！人家三皇子府知道他是哪棵蔥哪頭蒜，他就這么上趕著尋釁，不說三皇子近年愈發(fā)受帝寵，陛下每有議事都愛帶他在身邊，就是三皇子自身，在朝中也有個實干的名聲。

    上趕著找死，讓林大將軍怎么撈他？

    梁太太道，“刑部抄撿完畢，就該解封了。到時想法子讓舅媽去給三皇子妃磕頭賠禮，不知能不能消減三皇子府的怒火?！薄昂茈y?！绷执髮④姷?，“你舅媽是什么身份，身份天差地別，等閑就能見到皇子妃娘娘？”

    林太太試探的說，“要不問問程哥兒，他在行宮那邊，興許知道的比較清楚。”

    “左都御史卓然已經(jīng)參過阿程馭下無方了?！绷执髮④姷?。

    林太太頓時一臉愧疚，罵道，“這個叢哥兒，自己做的孽，竟連累了阿程！倘阿程有個好歹，我饒不了叢哥兒！”

    見狀，梁太太也沒了脾氣，更不好將在郊外別院與林程發(fā)生沖突的事告訴父親。

    梁太太接著與父親商量起明天同母親進(jìn)宮的事，林大將軍道，“把這事告訴娘娘無妨，一定要與娘娘說，縱是聽聞風(fēng)聲，也只作不知。倘實在被人問到跟前，只管說，若事為真，必要刑部依律而判！”

    林太太格外心疼趙叢這個娘家侄兒，她成親后膝下只有閨女沒有兒子，聽說民間有借子壓子的說法，便是將個男孩兒養(yǎng)在膝下，能旺生子。便是把這個娘家侄兒接在身邊養(yǎng)育，自小也不比自己骨rou差。后來趙叢長大，親上做親，娶了林太太的二女兒，內(nèi)侄兒成了女婿，更近一層。

    如今趙叢出事，林太太比誰都要急。

    聽丈夫這話，林太太忍住心中疼痛，“阿恬也是這樣跟我說的?！?/br>
    林大將軍望向長女，“這事能在叢哥兒這里了斷再好不過，就是家里再有任何事，都不要驚動娘娘和二殿下！”

    林太太聽的心弦一顫，急問，“就沒有半點機(jī)會么？”

    林大將軍道，“除非他能頂住刑部盤問，一個字都不要說，一個字都不要認(rèn)。叢哥兒自幼嬌生慣養(yǎng)，他頂不住?！?/br>
    林大將軍這句話如同驚雷，林太太臉上血色盡失，梁太太也嚇一跳，急道，“父親，這案子說破就是私扣商貨暗自出售謀取銀錢的事，二百輛棉車，算五千銀子，頂多丟官，何至這樣嚴(yán)重！”

    “若只是棉車的事，刑部不會去抄家。有一就有二，刑部里那年積年老吏，再有經(jīng)驗不過，他事發(fā)的是這一樁，以前會不會也有？這樣一連串的查下去。”林大將軍皺眉，“只要他沒有人命案子，就能保住性命?！绷痔槹兹艏?，趙叢有個好歹，二女兒要如何是好，還有娘家，怕要就此一敗涂地。梁太太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憂心道，“若刑部這樣查，我只怕會連累到咱家?！?/br>
    “暫且不會。”長子在御前得用，林大將軍自己與穆宣帝也有多年君臣之誼，林大將軍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宮中林妃對于娘家侄兒的案子也是一時擔(dān)憂一時氣惱，對林太太母女二人還說出個不為人知的事，“三皇子妃那個織布的作坊，可是有太后娘娘的份子。太后娘娘原就偏愛三皇子，三皇子妃一向有些掐尖好強(qiáng)，她自進(jìn)門兒，每天一大早就進(jìn)宮給太后娘娘請安，比我們?nèi)サ亩荚?，平時在慈恩宮，一坐就是一天，中午多是她陪太后娘娘用膳。你們就是沒眼見過，也聽說過太后娘娘多喜歡她。她斷不會把這事瞞著不跟太后娘娘說的?！?/br>
    林妃嘆氣，“叢哥兒這不是沒事找事么，二郎病的那些日子，三皇子夫婦沒少過去探望，福姐兒要服侍二郎沒空進(jìn)宮，都是三皇子妃過來跟我說一說二郎的病，我才能放心?！?/br>
    林太太勉強(qiáng)為女婿兼內(nèi)侄兒說話，“他就是氣不過當(dāng)初三殿下審工部的案子，不留半點情面?！?/br>
    “那是陛下讓審的，三殿下審案從來是不肯循私的。”林妃道，“當(dāng)初案子牽連到何家老姑太太家的兒孫，最早慈恩會的案子還牽連到太后娘娘的族人，太后娘娘可說過什么？也沒誰去替太后娘娘出氣？”

    林妃驟然知道此事，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他們母子現(xiàn)下都恨不能工部的事趕緊翻篇，待事情過去，再求著陛下給二皇子些尋常差使，也就好了。

    偏生這時候又有這舅家侄兒生事，真是沒事找事！

    林妃在宮里多年，見識絕非林太太能及，她對林太太道，“叢哥兒是表姐的內(nèi)侄兒，也是表姐的愛婿，如今他的案子已經(jīng)發(fā)了。你肯定心急如焚，可我得跟你說，這案子沒發(fā)之前，還有cao作余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刑部審案何其厲害，八百年前的事都能給你翻出來。何況這事出在禁衛(wèi)軍，陛下沒有不知道的。眼下要緊的不是給叢哥兒脫罪，一定不能讓叢哥兒的事連累到大哥！要大哥有個好歹，那才是傾家之禍！”因林太太與林妃原是姑舅表姐妹，林妃打小一直叫林太太表姐，叫慣了的。

    林太太連忙道，“那再不能的！老爺你還不知道么，那樣廉潔，平時當(dāng)差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生怕哪里不周全。就是陛下不在帝都，他也沒有半分懈怠?！?/br>
    林妃目光冷沉，“林家無事，才有旁的。林家但有萬一，樹底這些猢猻，被人清算的日子就到了?！?/br>
    林太太心中一懸，說不出話。

    梁太太冷靜道，“姑媽，我就擔(dān)心是不是有人借叢哥兒的事試探咱家?！?/br>
    “就是試探也不用擔(dān)心?！绷皱?，“所以才不讓你們動，你們動作越大，就是入了別人的套。林家地位不同，大哥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這個位子，有陛下的信重就夠了。陛下不會愿意看到一個八面玲瓏的禁衛(wèi)大將軍，林家必需與各方保持距離。你們到處走動，就犯了陛下的忌諱，明白嗎？”

    梁太太不解，“可若是這樣，豈不是任人宰割？”

    “刑部審案，看得是證據(jù)，你父親的身份就是叢哥兒最大的庇護(hù)，刑部不敢屈打成招，凡有案情，必然要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