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大都沒他什么記憶的小兒子建功封侯上去？他頂多想我平平安安長大吧。”杜長史否定挽月的推測。于是挽月又有新推測，“那是不是大爺對二爺?shù)钠谠S？”

    “更不通。要是大哥想我入武行，起碼應(yīng)該自小給我請個先生講一講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吧?！倍砰L史對挽月道，“你敲邊鼓跟葉叔打聽打聽，平白無故的，他這可忒奇怪了點兒。”兩只濕淋淋的腳自泡腳桶里移出，從挽月手里接過擦腳布擦干。

    挽月把泡腳桶提出去，回頭就見杜長史正取了香膏在腳上細(xì)致的涂了一層，他本就人物俊美，膝蓋下一截細(xì)長白皙的小腿，燈光下仿佛會生光一般，連腳都格外精致。挽月感慨他家二爺?shù)某裘?，“就憑二爺您這么臭美，您也不是打仗的材料啊?！?/br>
    “這叫臭美么，這是保養(yǎng)。不趁年輕時保養(yǎng)，等老來后悔就晚了。我覺著，旁的事超不過大哥，壽命上我肯定能超的過。”

    “這倒是。大爺早就罵過你，說你再弄這些娘們兒兮兮的東西，就揍死你?！?/br>
    “去去去?！?/br>
    杜長史把挽月趕去休息，心說，個沒見識的小子，懂個屁喲！

    ☆、二七一章

    文武皆賞賜安撫過, 穆安之對北疆的形勢也大概有所了解，總算能喘口氣了。天氣晴好，陽光奢侈的灑落人間, 穆安之早早把政務(wù)理完, 杜長史呈上九月節(jié)的單子, 這是對外臣的賞賜。

    穆安之大致看一眼，說，“再加一份給上次見過的林老先生的?！?/br>
    “殿下，按什么例？”

    “民間大儒的例。”

    杜長史便知道了, 華長史建議道, “林老先生的學(xué)識是極好的，二十年前便已名揚帝都, 難得他極通法家學(xué)問, 殿下若是喜歡, 不妨多見見他。”

    穆安之松了松肩膀, “我也有此意，前些天不得閑，今兒沒事，咱們到官學(xué)去走走，說看看官學(xué)修繕的如何了，也再去見見這位老先生。”

    杜長史即刻應(yīng)下，華長史推托, “臣就不去了。那林老先生學(xué)問有多大, 脾氣就有多臭, 臣有了年歲, 就怕噎著?！?/br>
    “不會吧，上次在官學(xué)見著, 在殿下面前可恭敬和氣了?！倍砰L史說。

    “那估計是殿下投他眼緣?！狈凑A長史是死活不去的，他寧可留下來辦公，還提前給穆安之打個預(yù)防，“倘那位老先生言語不合時俗，殿下胸懷四海，多包容他個老人家吧?！?/br>
    穆安之點下頭，便帶著杜長史出門去了。

    穆安之沒有騎馬，杜長史身上曬的暖融融，披風(fēng)解了扔給挽月，跟穆安之說，“安黎就在前街的宅子募兵，離王宮不遠(yuǎn)，正好去官學(xué)順路，殿下要不要去看看?！?/br>
    “嗯，咱們?nèi)コ虺?。?/br>
    胡安黎張出募兵告示，城中不少人打聽，每月二兩銀子的餉銀還是很有誘惑力的，過來應(yīng)召的青年不少。胡安黎早做過打算，募兵的地方不要離王宮太遠(yuǎn)，以后這里還能做個駐兵點，護衛(wèi)王宮安全。

    穆安之杜長史到時，見外頭依舊有許多裹著棉衣皮襖的百姓們或是圍觀或是排隊報名，他們一行人衣飾華貴，引得門口守衛(wèi)注目。杜長史正要示意小廝進(jìn)去通稟，穆安之?dāng)[擺手，“看一眼就行了，待安黎這兵練的差不離，再見不遲，咱們先去官學(xué)。”穆安之就是看個新鮮，并沒有要降臨指點的意思，既是讓胡安黎募兵練兵，自然便全權(quán)交給胡安黎的。

    路兩旁的白泥房子的店鋪林立，異域打扮的胡人、關(guān)內(nèi)裝束的漢人、駱駝、牛馬、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悠閑慢行，也有的在陽光正好的地方曬著暖烘烘的太陽，百貨百物的淡淡氣味混合著冬日的寒冬陽的暖揉雜成一種更為復(fù)雜的味道，說不出的令人舒服。

    穆安之眼睛微瞇，剛到官學(xué)就聽到啪啪啪打手板的聲音，順著那聲兒循去，穿過一道圓月門，就見先生們休息的屋子前頭，林老先生坐在胡凳上，剛打過一個秀才的手板，板著臉，“有無進(jìn)益暫且不提，這一看就是倉促作文，下去重做。”后頭排隊的秀才臉色就有些泛白，連穆安之一行人進(jìn)來都未發(fā)覺。

    不過，也有機伶的官學(xué)生頻頻往穆安之方向看去，小聲給先生提醒，“先生，有貴人駕到?！?/br>
    林老先生板著張戒尺臉一回頭，穆安之?dāng)[擺手，“先生只管繼續(xù)，我過來看看官學(xué)的修繕情況?！?/br>
    林老先生點點頭，扭回身子繼續(xù)批閱學(xué)生功課。

    官學(xué)的修繕做的不錯，舊門窗皆重上新漆，添了氈簾，墻內(nèi)墻外破損的地方也都補過了，屋子四角各添一新砌米黃色泥爐，長長的陶制煙囪通向屋外，穆安之拾起一畔鐵鉤掀開爐上蓋子，見爐內(nèi)薄薄的一層乳白炭灰下，暗紅色炭火如同寶石。穆安之點了點頭，四個爐子都看過，卻是只點了兩個，不過，今日天氣好，這也難怪。

    林老先生當(dāng)面給學(xué)生批過功課，便過來招呼穆安之一行了。穆安之道，“本王想著不知官學(xué)修繕如何了，就微服私行過來看看，打擾先生講課了吧？”

    “還好，偶爾一兩次無妨?！绷掷舷壬囊馑?，要是有三四次就不太好了。

    穆安之露出微笑，唉呀，老華的提醒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林老先生見穆安之笑，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著人家殿下當(dāng)真好心，人家來一回就送銀子給修官學(xué)，從此門房也密實了，炭火也充盈了，連學(xué)里飯菜都豐盛許多。如今人家好意過來看看到底有沒有慢怠修繕之事，我這口氣可真是有點刻薄了。

    “殿下恕罪，老朽一輩子治學(xué)，性子孤拐，不近人情了?！逼獠淮蠛?，有錯人家認(rèn)。

    “哪里。我盼世間先生皆如老先生一般才好?！?/br>
    彼此客氣兩句，林老先生上午課講究，下午不是他的課，故而是想回家的。于是，順道就請親王殿下一行往他家去了。

    林家的宅子離官學(xué)很近，一刻鐘的腳程都不到，北疆宅子與關(guān)內(nèi)不盡相同，林老先生這處頗是寬敞，廊柱拱頂齊全，穆安之點頭，“這宅子不錯?！?/br>
    林老先生道，“全賴陸侯照應(yīng)?！?/br>
    聽老頭兒這口氣，與陸侯全無嫌隙。到了林府，林老先生讓妻子兒女出來相見，反正北疆民風(fēng)較關(guān)內(nèi)更為開放，林家在北疆多年，亦不拘束。林老太太是位爽朗婦人，想也知道，心略窄的被朝廷發(fā)落到北疆來也活不下去啊，林家長子相貌中便帶著忠厚，嗯，長孫是個俊秀孩子。

    穆安之溫言和煦的同林太太說話，他對于甘苦不棄的婦人充滿好感，溫聲道，“去學(xué)中微服，正巧遇著老先生，受邀打擾您了?！?/br>
    “殿下降臨，寒舍蓬蓽生輝?！绷痔θ莺挽銣嘏?，“先前就聽外子說過，殿下學(xué)問扎實，同齡人中也數(shù)得著。殿下稍座，這已是中午了，我收拾幾個家常小菜，殿下嘗嘗?！?/br>
    “有勞?！?/br>
    林太太帶著女媳下去張羅午飯，穆安之問及如今官學(xué)可還有要改善之處，林老先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