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稅款、利率，只要告訴他房價下一秒就能報出具體數(shù)字來，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三位，比她按計算器還要來得快。要知道買房的顧客尤其是那些做投資的老油條都是數(shù)據(jù)控，沒事最喜歡比對數(shù)據(jù)，吳原這項技能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極大的驚喜。

至于吳原的嘴不甜和無表情，則全被當局者迷的林大主管選擇性忽略，在心里無數(shù)次拍大腿，想這回真是挖到寶了，她一定要好好培養(yǎng)這孩子！

日子一忙時間就過得快，轉(zhuǎn)眼到了周五，從早上起售樓中心里就漂浮著一股蠢蠢欲動的氣息，大家表面上各忙各的，實際心早飛到晚上的歡迎宴去了。

這一天徐漾來得很早。

平?；旧颀堃娛撞灰娢驳男炜偙O(jiān)一出現(xiàn)就讓生無可戀的新人們滿血復活，會來事兒的趁此機會一擁而上，積極向徐漾匯報這兩天的心得和見聞，就差把“我很上進”四個字貼臉上了。

徐漾一臉欣慰的微笑。

心里煩得想抖腿。

一群熊孩子，靠太近了。

“——這邊是花園，沿著花園走直通南山，挨著花園的這一面全都朝南，采光好，南北通透。”

毫無起伏的嗓音平和動聽，在諂媚的熊孩子們之間辨識度相當高。

徐漾心里一蕩，微微歪頭，看見了吳原的半邊肩膀。

給心里的縫紉機按下暫停鍵，他端起杯水，想也不想就往那邊走。

才走兩步，吳原招待的客戶臉色漸漸差了起來：“小哥，我能換個人嗎？”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個在五分鐘內(nèi)打斷他的客人了，然而這么直白說要換人的還是頭一個。

吳原握激光筆的手一緊，“您有什么問題么？”

客戶抱著雙臂：“這么說吧，聽你說話很影響我的情緒，說句不好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出了什么事兒呢！”

“……”吳原臉一白。

他知道自己不會笑，也不會說話，把林燕的筆記一字不差地背下來，希望從語言的專業(yè)度上讓客戶感到自己的誠心，可似乎事與愿違。

“總之……”客戶正說著，徐漾端著水過來了。

徐漾天生笑眼，渾身都透著一股親切優(yōu)雅范兒，第一印象就讓人頓生好感，客戶臉色稍微緩了緩：“你是這的領(lǐng)班？正好，你來給我介紹，這新人根本不會說話?！?/br>
“沒問題。”徐漾露出職業(yè)性笑容，五指悄然收緊，紙杯凹進去一道。

“哎呀還是你細心~這新人都沒想著給我倒杯水！”

客戶伸手去接紙杯，眼看快碰到了，忽然徐漾的手一抬，沖她微微一笑：“我再叫人給您倒一杯。”

說罷也不顧客戶十分精彩的臉色，把杯子遞給吳原，目光從后者略微發(fā)干的唇上一掃而過：“拿去喝?！?/br>
抽出手時，兩人的指尖輕輕一觸。

徐漾笑道：“手真涼?！?/br>
一句話把吳原拉回神，怔然的表情讓徐漾差點沒憋住笑。

一看就是還琢磨自己錯在哪兒呢。

“哎，想學嗎？”

“？”

“賣房?！毙煅鷱潖澴旖?，“我可以教你?！?/br>
還沒等吳原做出回應，剛好從身邊經(jīng)過的林燕神經(jīng)一跳，突然有種自己挖掘的得意門生要被搶走的感覺，也不顧客人就在旁邊，急忙上前道：“我說徐總監(jiān)，您那么忙哪還有時間教他啊，還是我來……”

徐漾聳聳肩，笑得很穩(wěn)：“不就是時間嘛，擠一擠總會有的。”

“……”林燕心情復雜，上次劉主管的事徐漾也有幫她出過頭，她當時還感動得跟自己說要在他手下干一輩子，結(jié)果現(xiàn)在……

人情債果然不能隨便欠啊，搞得她都不好放開手腳據(jù)理力爭了……

吳原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垂下眼睫，一臉置身事外，忽然徐漾轉(zhuǎn)過來朝他一笑：“林主管的筆記只是理論，可實際上嘴甜的人有嘴甜的賣法，不會說話的也有不會說話的賣法，盡力就好，不是誰都能做到八面玲瓏的?！?/br>
吳原看著他：“你不就做到了嗎？”

“我？我當然不一樣了?！毙煅Р患胺酪恍?，眼尾拉得又細又長，語氣略得瑟。

“……”

對視久了，吳原在徐漾眼中看出一絲柔軟，立刻轉(zhuǎn)身。

“我不需要別人來安慰我?！?/br>
“哎呦這孩子態(tài)度也太差了吧！小哥你就這么讓他走了？”哪怕被晾了半天，客戶依然堅定不移地站徐漾，對著吳原背影埋怨不迭。

徐漾抿抿嘴：“沒事，他只是在害羞?！?/br>
*

徐漾又賣出一套三居大房。

“什么意思？”

吳原垂下眼，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合同。

“你的客人，你去登記?！毙煅叽僦鴵哿藫郾”〉募?，撣了兩下就不撣了，忽然發(fā)現(xiàn)吳原好像在瞪他。

嗯？

幾年不見，不光學會了哭，還開始瞪人了？

徐漾從沒見吳原把眉頭皺得這么緊過，這讓他忽然有種沖動想去捏捏他的臉。

小學弟生氣了？

果不其然，對面那個聲音一下子抬高，義正言辭道：“學長。”

兩個字好像有魔力，徐漾心里化得一塌糊涂。

“這是你的客人，手續(xù)也應該由你來辦。”

“……好好好，我的就我的?！毙煅チ讼骂^發(fā)，不想承認自己敗給了一個平淡無常的稱謂。

他往外走。

“學長?！?/br>
徐漾沒算，但從聽到這兩個字到自己回頭，肯定不到0.5秒。

快得他有點腦仁疼。

“我想學?！?/br>
“……”

吳原目光真摯，咬著唇道：“我能不能跟著你一起學習？”

走廊里一片沉靜。

徐漾居高臨下地看他，像在審視他夠不夠格，半晌，淡定轉(zhuǎn)身。

“行啊，到時候可別叫苦。”

辦完手續(xù)，新人們呼啦一下圍上來，圍著徐漾問這問那。

問著問著忽然覺得總監(jiān)的聲音有點不對，扭頭一看，徐漾修長的手指抵在唇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像在拼命忍笑。

眾人嚇得一哆嗦。

第11章

由于惦記著晚上的那頓接風宴，銷售部的員工們提前半個小時就開始在群里刷屏倒計時。

最后十分鐘的時候，不知道誰太興奮突然吹了聲口哨，大家沒憋住，笑嘻嘻地往徐漾那邊張望。徐漾心里明鏡似的，偏偏就是不開口，等整個售樓處都開始躁動了，才輕輕一笑：“都看我干什么？”

有女生忍不住了，嬌笑道：“徐總監(jiān)，大家肚子都餓啦！”

徐漾這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長長“哦——”了一聲，大家都知道總監(jiān)是故意的，笑著說他壞心眼，徐漾聞言，走上去作勢要KO喊得最響的男生，嚇得男生一蹦三尺高，惹得全場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