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他出了，當(dāng)時房子寫的是男的的名字，結(jié)果誰知道——”

他咽了口唾沫，氣得眼睛發(fā)紅：“誰知道那男的居然趁年前大家最忙那段時間，背著她找到財務(wù)部那邊，說自己貸款沒貸下來！要求退款！梁心鑫過年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房子退了，現(xiàn)在人找都找不著！”

綠海因?yàn)闃O其注重客戶利益，但凡房產(chǎn)合同中都會包括一條——如果因銀行拒絕貸款導(dǎo)致購房失敗，客戶可免責(zé)并拿回所交款項(xiàng)。想必那男人就是利用了綠海這一點(diǎn)和梁心鑫的感情，才這么輕松把錢套到手的。

吳原一路聽，一句話都沒說，進(jìn)辦公室時，果然聽到梁心鑫的抽泣聲，眾銷售圍在一起，正聲勢浩大地討伐渣男，越說梁心鑫哭得越兇，肩膀直抽抽。

“我看那男的根本就是裝得富二代，利用這點(diǎn)專騙小姑娘錢的??！”

“報警啊?。。∽尵彀彦X給追回來！”

“報警有個屁用，留的全是假信息！”

“次奧這混蛋東西大過年的真晦氣！”

“就是過年這種騙子才多呢！”

“梁姐，咱以后眼睛可得擦亮了，有錢人不一定都是好的，還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老實(shí)！”

罵到最后，還不忘推銷一下自己。

田姚雖然平時跟梁心鑫最不對付，此時也聽不下去了，怒道：“你們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沒看見她已經(jīng)夠難受了嗎？？就不能安靜一會兒？”

聲音如小石子入湖，很快被眾男更高的吐槽聲浪淹沒，在社會中下游混的人物與生俱來就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懷有憎意，就聽他們先吐槽渣男，后抨擊整個富人圈，男生只要話一多，比大媽們還要碎嘴。

王逸群站在其中，一偏頭見吳原也來了，立刻道：“吳原，你也來勸兩句，你說話不是一直都挺靠譜的嗎？你勸勸梁姐！”

田姚一怔，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就在王逸群說完話時，梁心鑫抖動的肩膀忽的僵了僵，哭聲也斷了一下，像是格外在乎外面動靜似的。

旁邊也有人搭腔：“就是啊吳原，我們都勸了，你不說兩句也不合適吧？”

連趙占飛目光里都露出懇求，雖然吳原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可說出來的話總有種莫名安撫人的力量，甚至有時候什么都不說，只是普普通通看過來一眼，對他來說都有寧靜安神的功效，如果吳原愿意勸勸梁心鑫，梁心鑫肯定會好受許多的。

吳原終于抬起眼睛。

趙占飛說的一點(diǎn)沒夸張，他看過來的剎那，眾人只覺心頭一股清爽涼風(fēng)拂過，頓時把過年這幾天吃得油膩全滌蕩下去了，可這種感覺沒持續(xù)太久，涼風(fēng)也結(jié)成了冬風(fēng)，吳原的眼里冰冷起來，和那視線剛一對上，方才幾個出聲兒的就后悔了。

簡直被雞鴨魚rou的油水蒙了心，他們居然忘了吳原現(xiàn)在不好惹這個事實(shí)了！

以王逸群為首的幾個男員工腦門開始冒汗，站那兒連喉結(jié)都不敢亂動。

就在他們以為吳原要說什么的時候，吳原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直接往茶水間的方向走去。

王逸群幾人更尷尬了，一尷尬，就沒人再注意梁心鑫，以至于她什么時候哭聲停了都不知道，直到耳邊嗡的響起一聲大喊——

“你給我站?。　?/br>
梁心鑫驀地站起來，推開人群沖向吳原：“我叫你站住，聽見沒有！”

吳原那時已經(jīng)走到走廊，被梁心鑫一把拉住回頭，眼睛撐了撐。

剛才身邊圍滿了人，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清梁心鑫的臉。

平時要刷上二十分鐘的睫毛，現(xiàn)在全變成了濃黑的陰影暈在眼睛周圍，梁心鑫臉上亮亮的，是眼淚還在持續(xù)而出，見吳原終于肯回頭了，她吸鼻子冷笑：“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開心？！”

吳原蹙眉：“開心？”

“你裝什么裝？”梁心鑫怒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不起我！看不起像我這種靠外表來吸引客戶的人，當(dāng)初我說你的時候你就盼著這一天了吧？表面裝作一聲不吭，其實(shí)現(xiàn)在看我被人騙，你心里都快要笑死了吧？”

吳原沉默不言。

像是被這個表情刺激到了，梁心鑫嗤笑著搖頭，臉上竟閃過失望。

“你看，又是這樣，又是什么都不說?！?/br>
讓人一看就生氣……

雖然開口的話可能會更氣人，這種時候梁心鑫卻寧愿吳原能說些什么。

哪怕罵她一頓也好。

對上吳原黑白分明的眼睛時，梁心鑫忽的感到一陣委屈。

“你為什么不說話??？”她咬牙狠狠道。

吳原看著她，半晌，遞過來一張面紙。

“你的妝花了?！彼粠Ц星榈氐馈?/br>
梁心鑫呆在那，吳原輕輕抬起拿著面紙的手，離她更近了一些：“化了很久，花成這樣應(yīng)該會很難過吧?！?/br>
梁心鑫眼前迅速結(jié)起霧氣。

這算什么啊。

為什么一向冷冰冰的人會突然這么溫柔啊。

……

梁心鑫隱約記得自己曾經(jīng)當(dāng)眾嘲諷過吳原，那時他孤立無援，一套房子都沒賣出去，站在一群虎視眈眈的人中間，如同眾矢之的。

女生的記性總是無常，梁心鑫早就忘了自己當(dāng)初說了什么。

可偏偏吳原當(dāng)時和后來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開始莫名在乎他的想法。

也許是從他把劉槐安罵得狗血淋頭那天，也許是更久之前。

一提起劉槐安就會牽扯起許多不好的回憶，她剛來公司時也不止一次被前輩們搶過客戶，那會兒她就知道回家抱著被子悶頭哭，不敢計(jì)較，更不敢找人評理，誰都不傻，螳臂當(dāng)車什么后果，都知道。

甚至安慰自己——每個人都要在跌倒后才能學(xué)會成長。

如果改變初心算成長的話。

努力讓自己隨波逐流，摸清背后那些門路和心術(shù)，就是為了在這個行業(yè)上混得更久更好。

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一成不變的吳原才讓她覺得極為扎眼。

那時她坐在那兒一邊化妝，一邊透過手里的小鏡子看他，心里想多可笑，這個人明明跌倒了，居然都不做出任何改變。

這不是找死嗎？

她觀察著他，一個月，兩個月，看他到底能撐多久，三個月的時候，他不但沒被骯臟的行業(yè)黑幕捏死，甚至還越站越穩(wěn)，直到她看到這個月的業(yè)績表，吳原從曾經(jīng)倒數(shù)第一的位置一躍到了第二，那一刻她心情簡直復(fù)雜到難以言喻，不爽之余竟會感到痛快，真是瘋了，他明明壓自己一頭，她竟會感到痛快？！

甚至，還有連她自己也無法察覺的羨慕。

……

梁心鑫抬頭看吳原，他還拿著面紙，靜靜地看著她。

“神、神經(jīng)??！”

一把扯走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