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刑斓垲h首，不疾不徐說：“朕正在誦經(jīng)禱祝，無暇分身。太子？”

趙澤雍應(yīng)聲：“兒臣在?！?/br>
“你去負(fù)責(zé)主持祭祀大禮，如有疑惑，可詢問寧監(jiān)正和沈尚書。”

“是。”

承天帝只當(dāng)沒看見憤懣不甘的女人和兒子，狀似煩惱，皺眉驅(qū)趕：“都下去吧，聽從太子指揮行事?！?/br>
魯子興等四人恭順從命：“老臣告退。”

容佑棠深知皇帝快撐不住了，忙告退，并悄悄朝慶王遞了個眼神，后者也著急，直接開口：“來人！”

“奴婢在?！?/br>
“貴妃娘娘欠安，你們趕緊送她回宮請御醫(yī)！”趙澤雍不由分說地下令。

乾明宮的人自然擁護(hù)太子，認(rèn)真執(zhí)行命令，連哄帶勸地把韓貴妃扶走。

“諸位，請勿打攪陛下誦經(jīng)祈福?！壁w澤雍堅決催促，迫不得已動口又動手，軟硬兼施，火速帶走其余人。

鬧哄哄半晌，佛堂終于恢復(fù)安靜。

楠木佛珠“啪嗒”落地，苦苦支撐的承天帝頹然歪倒。

“陛下！”李德英及時攙扶。

“父皇？”瑞王和宋慎、王御醫(yī)等人，一齊從里間奔出。

承天帝雙目緊閉，毫無反應(yīng)——

第231章怨恨

乾明宮偏殿的臥房,門敞開，伺候洗漱衣裝的侍婢魚貫退出，留兩人獨處。

“壽命天定?！?/br>
“油盡則燈枯，非凡人所能扭轉(zhuǎn)?！彼紊髦毖圆恢M，抱著手臂背靠多寶架，面朝對方背影,低聲安慰：“我已盡力而為,還望你節(jié)哀，切莫過度悲傷。”

“我知道你盡力了?！比鹜趼鹆?，他穿戴親王節(jié)日服飾，大氣華貴,俊美無儔，整個人卻毫無喜色，眼里滿含擔(dān)憂,艱難開口，隱晦問：“他還有多久？”

宋慎皺眉沉思半晌,目不轉(zhuǎn)睛凝視對方，反問：“你們需要他活多久？”

“此話怎講？”

“若要求保證病人神智清醒,可能就這幾日了，你們凡事必須抓緊?！彼紊魃裆?，緩步向前，立定于對方一尺內(nèi)，四目對視，繼續(xù)說：“不過,能喘氣就叫活著，這個我可以試試，助他多活個把月左右?！?/br>
“喘氣就叫活著？”瑞王困倦勞累，頭昏腦漲，有些費解。

宋慎抬手，幫忙扶正了些親王頭冠，坦白告知：“沒錯，但病人極可能全無意識地昏睡?！?/br>
慈愛厚待自己的父親病得奄奄一息，瑞王束手無策，用力閉上眼睛。

“節(jié)哀！節(jié)哀！”

“噓，你不能傷心，振作些，不是說要去參與除夕祭祀嗎？快別難過了，回頭咱們找慶王、哦不，找太子他們商量，集思廣益，一齊拿個主意?！彼紊鞅孔镜匕参?，他抬起雙手，半空中急切比劃幾下，最終規(guī)規(guī)矩矩垂放，沒敢亂動。

“無需商量，父皇必須多活一陣子。”

瑞王臉色蒼白，顫聲道：“幸虧你及時出手，把陛下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由他親自確立太子，否則，僅憑一道圣旨，三哥今生將百口莫辯?！?/br>
“那是自然。陛下金口玉言，他清醒時宣告的太子人選，是為名正言順，任何人不得抗旨?！?/br>
“正是這個道理?！比鹜觞c點頭。

宋慎繼續(xù)勸解：“別慌，如今太子已確立，一切都會順利的?！彼凵裆铄鋵Ｗ?，定定打量久別的夢中人，皺眉問：“你一夜沒合眼，還撐得住嗎？祭祀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比鹜跹巯聝善嗌v地解釋：“三哥剛被立為太子，目前朝局想必你大概了解，肯定許多人不服，他需要支持?！?/br>
“也是?！彼紊鳠o奈頷首。其實他心知肚明，只是擔(dān)憂對方病體而已。

“吉時將至，不能耽擱了，你再堅持照顧陛下片刻，等奉天殿祭了天地祖宗我就回來?！比鹜跽苏骂I(lǐng)，步履匆匆。

“不急，奉天殿還能跑了不成?！边~過偏殿門檻時，宋慎習(xí)慣成自然，順手?jǐn)v扶一把，并叮囑正恭候的太監(jiān)們：

“轎子抬穩(wěn)些，仔細(xì)顛著殿下?！?/br>
“是?！比鹜醯挠H信侍從爽利答應(yīng)，相識多年，他們都喜歡和宋慎打交道。

天色陰沉沉，北風(fēng)刮得臉頰生疼。

“來，慢點兒。”宋慎不錯眼地盯著，生怕摔壞了無價美玉。

“起轎——”太監(jiān)拖長嗓門吆喝。

宋慎目送，他仍穿著太監(jiān)袍服，卻沒戴帽子，且半挽起袖子，站姿大馬金刀，豪邁剽悍氣息顯露無遺。

“吱嘎吱嘎~”轎子晃出去一程，忽然停下，其中一個小太監(jiān)小跑返回，在宋慎困惑的審視下，沖留守的管事說：“劉公公，今日除夕，殿下吩咐您給宋大夫備一桌南境風(fēng)味午膳，不得怠慢?！?/br>
“這是必須的，咱家豈敢怠慢神醫(yī)呢？”管事點頭哈腰，發(fā)自內(nèi)心地尊敬宋慎，因為他曾獲得對方醫(yī)治。

“哎，那您忙，小的護(hù)送殿下去奉天殿了啊?！毙√O(jiān)按住帽子，頂著風(fēng)，一溜煙地跑了。

宋慎欣然一笑，目送轎子消失在拐角，而后才返回守護(hù)承天帝。

數(shù)日后

夜色濃重，風(fēng)雪交加。

乾明宮書房內(nèi)，主位空出，左側(cè)四名重臣并定北侯府郭氏兄弟，容佑棠坐末位；右側(cè)依次是瑞王、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父皇近兩日正靜思祈福，軍情卻緊急，他已將朝政交由儲君主持，自然由太子決策了?！比鹜鯗睾椭赋?。

昔日的慶王，已換下親王袍服和頭冠，穿上太子服飾，高大挺拔，尊貴不凡。

兒臂粗的燭火靜靜燃燒，明亮燈光下，趙澤雍落座，寬大袍袖閃過織金嵌玉的寶色，沉聲道：“自古以來，勝敗乃兵家常事，世上哪有絕對的‘屢戰(zhàn)屢勝’之師？交戰(zhàn)以來，大成三勝一負(fù)，非常難得，然而，部分別有用心之人卻揪住敗仗不放，歪曲事實大作文章，詆毀西北眾將士，意圖伺機攪亂朝綱，罪不可??！”

“太子殿下息怒?！笔纵o魯子興端坐，攏著袖子，客氣有禮地問：“您可有良策？”

“本王久居軍中，暫不甚了解政務(wù)，還望諸位老大人多多指點?！壁w澤雍十分謙和，請教道：“不知魯大人認(rèn)為該如何？”

魯子興暗暗欣慰，正色直言：“請容老臣斗膽說一句實話：您剛登上太子之位，理政經(jīng)驗稍稍欠缺，初期難免忙亂生疏，但您是陛下欽定的儲君，正統(tǒng)尊貴，根本不必理睬流言蜚語，只需及時批示軍情、傳令西北將士堅守國門即可，切勿冒險親自上陣?！?/br>
“對！三哥，您千萬別親征，戰(zhàn)場太危險了?！逼呋首于w澤武擊掌贊同，忍無可忍地傾吐：“父皇龍體欠安、西北戰(zhàn)火，與新立太子有什么關(guān)系??？唉，真是的，外頭竟有人嚼舌根謠傳‘不合、相克’，簡直胡說八道嘛?！?/br>
“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