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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你這個看門撿廢品的老頭兒吹什么牛,少在這里裹亂了。 于學(xué)鵬也說:“老盛,京胡可不是普通二胡,也不是隨便拉拉就成的玩藝。琴師要引領(lǐng)樂隊,要貼合演員,要托腔保調(diào),里面的學(xué)問可大了去了?!?/br> “我能拉胡琴?!?nbsp;盛春還是重復(fù)那一句話。 “你說你能拉,你給哪個戲班子拉過?什么時候拉的,拉過多久?” 老孟憋不住,一連串問題拋出來。 盛春沉默,在老孟越來越不相信的臉色中,他淡淡地說:“野戲臺,跑碼頭,我都干過。如果不信,我也不勉強?!?nbsp;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留步盛大哥?!?nbsp;于學(xué)鵬趕上去擋在盛春和盛慕槐身前,笑著說:“老孟說話一向不中聽,您別放在心上,實在是我們太重視這第一場演出了,容不得一點閃失,這才不得不慎重。您說您會拉胡琴,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試試,如果您真能行,那就是救了我們團一命,我絕不會虧待您?!?/br> “要不,您拉拉試試?” 于學(xué)鵬問。 見于學(xué)鵬轉(zhuǎn)變態(tài)度,盛春也沒擺架子,隨意地點點頭。 于學(xué)鵬說:“老孟,去把我家祖?zhèn)鞯哪前押倌脕斫o盛大哥試試?!?/br> “得嘞,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nbsp;孟東輝嘴里嘀咕著,很快將一把紫竹擔(dān)子紅木軸的京胡拿到了院子里,遞給盛春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小心點兒?!?/br> 盛春拿過那把京胡,三兩下便調(diào)好了弦,坐在盛慕槐給他搬來的一個瘸腿凳子上,將一條汗巾墊在腿上,拉了一段夜深沉。 樂聲響起時,盛慕槐眼前不由自主就浮現(xiàn)了霸王別姬里虞姬舞劍的片段,雖然沒有鼓聲,也自慷慨激昂,悲壯跌宕,令人不由有鼻酸之感。想到虞姬在這淋漓盡致的一舞后,就揮劍自刎與霸王永別,就恨不得這樂聲永遠(yuǎn)不要停止。 盛春的頭隨著樂聲微點,那張弓被他拉得快如閃電,漫天劍花都化為了他的手下殘影。他的眼神微凝,仿佛正注視著那戴如意冠著魚鱗甲披明黃斗篷的虞姬。她那絕美的倩影降臨在這殘破的小院,她的恨,她的愛,她的不甘,她的決絕就這樣擺在面前。 這一刻,他平常的沉默寡言、謹(jǐn)小慎微都消失了,那條猙獰的長疤微微泛紅,卻是為了這樂聲而激動。 小院靜的只剩胡琴的旋律,不知道什么時候,劇團的人都從宿舍走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震動,他們早忘記有多久沒有聽到這酣暢淋漓的聲音了。 一曲終了,盛春放下弓微微一笑,滿院竟然沒有人說話。 “好,太好了……” 于學(xué)鵬眼睛微紅,別說現(xiàn)在,就是當(dāng)年父親還在的時候,他都沒有聽過這么好的琴聲。他說:“盛先生,不,盛老師,您演奏的太好了,您可不可以給我配一段,看看托得怎樣?” “可以。” 盛春點頭。 “那就唱西皮二六那段吧?!?nbsp;于學(xué)鵬說。 那是盛慕槐最喜歡的老生唱段之一,她眼睛一亮,一臉期待。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fā)來的兵……” 于學(xué)鵬唱的中規(guī)中矩,有些老味兒,但卻不足以令人回味。但是盛春的胡琴嚴(yán)密地包裹和托住了他,給他的唱段增色了不止三分。 “好!” 等于學(xué)鵬唱完,老孟帶頭喊了一聲,滿院里響起了掌聲,還有人攛掇著要班主再來一段。薛山站在人群里,神色復(fù)雜。這么好的琴師他跑了幾十年碼頭都沒有見過兩個,可他活了大半輩子了,還真沒聽過盛春這一號人,難道這水平竟然只是個票友? 于學(xué)鵬走到盛春面前,激動地說:“盛老師,沒想到咱們這小廟里竟然藏著您這么一出大佛,您有這手藝如果不露出來豈不是明珠蒙塵了!您看,咱們這鳳山京劇團也剛安定下來,又缺琴師,如果您加入,我一定給您最好的待遇?!?/br> “我對加入你們戲班子沒興趣。” 盛春平靜地說:“我就幫你們這次,你們還是盡快去找琴師吧。” 于學(xué)鵬還要再勸,盛春卻把胡琴塞到孟東輝手里,領(lǐng)著孫女走回了自己那間透風(fēng)的小屋子。 孟東輝手里捧著琴,不可置信地說:“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墒撬趺淳筒豢霞尤朐蹅凐P山京劇團呢?難道這不比他沿街收破爛好?” 于學(xué)鵬說:“老孟,以后你絕不能再對盛先生不恭敬了。咱們這是撞了大運才能碰到這么個能人。有奇才的人肯定都有些脾氣,雖然他現(xiàn)在不答應(yīng),但只要我們慢慢磨,指不定哪天他就能改變主意?!?/br> *** 盛慕槐忍著自己心里的激動,跟著爺爺慢慢走回了房間。一進(jìn)門,她就說:“爺爺,你怎么沒說過你會拉琴???” 而且還拉得這么好。 “這有什么值得說的?” 盛春神色淡淡地,仿佛這真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這怎么不值得說呢?爺爺,你以前真的跑過碼頭,上過野戲臺嗎?” 盛慕槐太好奇了,她沒想到原來平??瓷先ゾ褪莻€普通老頭的爺爺竟然還有這樣一層隱藏身份。她就知道爺爺臉上那條疤里肯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沒有。我從來沒有跑過碼頭,沒有去過野臺子?!?nbsp;盛春搖了搖頭,笑著說:“我騙他們的?!?/br> 那怎么可能,盛慕槐卻不相信。爺爺?shù)乃侥敲锤?,不可能沒有經(jīng)過舞臺實踐。但她不能顯露出自己很了解京劇的樣子,只能睜大眼睛繼續(xù)問:“那您拉琴是怎么拉得這么好的?您是不是也會唱戲?” “戲戲戲,我看你心是野了,戲班子才來幾天,你就滿口都是戲的,你聽過幾出戲?” ……又來了,經(jīng)典爺爺牌靈魂拷問。盛慕槐很想說自己聽過的戲還真有不少出,而且就這一天就聽了不下五小時,說不定過兩天都能聽辛老板的了呢! 不過她在爺爺面前當(dāng)然不敢講,只好說:“我當(dāng)然聽過,前些年不是滿大街在播嗎?‘爺爺,你聽我說!我家的表叔叔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盛慕槐說著說著還唱起來了。 “那也叫戲?” 盛春面無表情,手指點了點盛慕槐的腦門:“別唱了,難聽死了?!?/br> 盛慕槐撇了撇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爺爺,你去給他們拉琴的時候,我可以去聽嗎?” “你不用寫作業(yè)?還有三個星期就期中考了?!?nbsp;盛春板起臉說。 “爺爺——” 盛慕槐撒起嬌來,她扯住盛春的衣袖說:“如果我這次期中考考了全校第一名,你就讓我去聽?wèi)蚝貌缓???/br> 盛春笑了:“這小丫頭,沒學(xué)會走就想飛了。你要是考了全校第一名,別說是聽?wèi)蛄?,就是唱戲——?nbsp;說到這里他突然又停了下來,那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