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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姓明的不知道怎么煽風點火,陳公博在上海打著為國為民旗號到處稽查?;榉欠ㄙY產(chǎn),稽查非法倉庫,稽查偷稅漏稅,一查一個準。許多人恨不得雷馬上劈死明樓,這王八蛋能聞到錢的味道是怎么著!陳公博在前面斂財,明樓在后面做賬。不假人手,他親自給陳公博做,賬面梳理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送到南京去南京政府還表揚陳公博克己奉公涓滴歸國。陳公博更加信任明樓。明樓給他出主意,現(xiàn)在講究“五子登科”,票子車子房子婊子條子,陳公博的“弊絕風清”一次兩次可以,多了恐怕沒人信。為了長遠生意計,需要給南京的門路一些好處。南京得好處,也不能委屈上海。陳公博兼了個實業(yè)部長,投資,辦實業(yè),鈔票左手倒右手,還能賺一些,賺的部分夠封南京那些人的口。一開始陳公博覺得這樣講得輕松,實踐絕非易事。明樓并不著急辯解,在他眼皮底下略略玩兩把。陳公博開眼界,真有人能把錢當奴隸。立泰銀行洗錢,自然逃不過銀行調(diào)查科。明樓沒想瞞周佛海,陳公博以為斗贏了周佛海一兩個回合,其實明樓早就往姓周的那里打點。明樓政府七十六號都有辦公室,兩頭跑。政府辦公室里有一盆仙人球,這是明樓看其他上年紀的官員“修身養(yǎng)性”要養(yǎng)花,突發(fā)奇想買來的。一個花盆擱在明長官辦公室,明長官想問題的時候就愛提著把噴壺去澆花。所以就把仙人球澆死了。后來換成幾盆君子蘭綠蘿蘆薈,碧綠碧綠,明長官天天提著噴壺劈頭蓋臉地澆都澆不死。當然澆不死,這是明秘書長特意置辦的假花。明秘書長進辦公室送咖啡,明長官又在澆花,兩眼發(fā)直提著噴壺往下倒。明誠看那水灌一地,終于道:“明……長官,您洗地板呢?”明樓一愣,清醒過來:“噢噢噢抱歉?!?/br>他放下噴壺,心安理得地走回書桌坐下。他的辦公室收拾打掃只能明秘書長來,其他人全都不敢。明秘書長只好出去拎來拖把拖地。明樓最近在犯愁黃金的事情。黃金出不去,糧食出不去。梁仲春目前不敢有大動作,上次有勇氣走私兩船鴉片全是因為日本人撐腰。家里饑荒越來越嚴重,明樓一宿一宿睡不著。他睡不著喜歡一下一下捋明誠的背,捋得明誠這幾天睡眠質(zhì)量挺好。昨天晚上睡覺前,明樓絮絮叨叨跟明誠講自己的打算:“既然暗著運不出去,干脆光明正大好了。”明誠被他按摩得打個哈欠:“怎么光明正大?”明樓蹙眉:“時機不成熟。必須和陳公博關系更進一步地……”明誠困得睜不開眼,把臉埋進他的頸窩,睡著了。過幾天,陳公博抄出一些沒登記的私人倉庫,全部查封。一倉庫一倉庫的糧食,堆著。這些糧存在倉庫里,只能生霉,不能生錢,必須想辦法賣出去。要不然難道都吃掉?銷贓陳公博手底下有的是人,如果要做得干凈漂亮必須找明樓。明樓坐在陳公博辦公室,拄著文明杖深思熟慮。“我也不跟您繞圈子,我知道這些糧食來歷。二月份填倉,赤化區(qū)收來,打著要餓死那邊人的主意。汪主席動身遷南京,一忙倒把這件事疏忽。一部分屬于國民黨,說到底春天收糧太難聽,所以很多倉庫沒登記。糧在上海是賣不上價,想要賣上價,得出上海?!?/br>陳公博心里一晃:“那是……”明樓低聲道:“陳先生,十年前國民黨官員怎么做生意,您不會不知道吧。萬安泰和的稻米五毛錢一擔,運到贛州赤化區(qū)四塊錢一擔。”陳公博面皮微微一跳,他心動,但沒膽子。明樓微微一笑,不著急。明臺領導行動組一共接了倆任務,一個失敗一個取消,重慶還嘉獎了??陬^嘉獎,“忠勇無畏”。明臺問郭騎云這是怎么回事,郭騎云聳肩。郭騎云當面粉廠的工頭當?shù)镁ぞI(yè)業(yè),明臺懷疑他巴不得一直當自己是個工頭。前兩個任務都沒有完成,明臺接了第三個任務:家法。上海區(qū)軍統(tǒng)成批成批投降,不過大多數(shù)都是蟹腳。只有幾個必須死,毒蝎行動小組清理門戶。明臺拿著名單看,上面有三個已經(jīng)死在前段時間的動亂中。省事兒了。明臺想。韋司林花園路72號,一個奧地利婦產(chǎn)科醫(yī)生開的賭窟。環(huán)境雅致連抽帶嫖,算是賭場里的“私房菜”。這醫(yī)生號稱“奧地利的阿爾伯特”,在歐洲專門給女人打胎,混不下去跑中國來,倒是成為上等人。韋司林七十二號并不出名,但招待的都是實打?qū)嵉母缓?。七十二號負責誘騙中國的有錢人吸毒,從抽鴉片開始,到打嗎啡,再到海洛因。這些中國富人恨不得死在七十二號,有的干脆就住下。阿爾伯特本人長得不猥瑣,甚至說長得挺好,人模狗樣。他成為中國富豪們的知心朋友,在吸毒最爽快的時刻耐心聽他們傾訴胡言亂語的心里話。后來發(fā)展到不止中國人,歐美有錢的人偶爾也來他這里找找樂子,他這里的嗎啡比別的地方便宜。上海的七月中旬是最情真意切的盛夏,濕熱的風卷著馥郁的植物香氣。七十二號大門有人撳鈴,女仆以為是來吸毒的富人,連忙去開。一開大門卻是個挺拔的年輕人,英俊銳利。他對著女仆微微一笑:“您好,我約了阿爾伯特醫(yī)生?!?/br>女仆臉紅,連忙讓他進來。“先生您好,先生您怎么稱呼?”高個子年輕人想了想:“他們都喊我‘誠先生’?!?/br>女仆心里一寒,有些發(fā)抖。“誠先生”三個字,幾乎等于“恐懼”。明誠對她溫和地笑:“別緊張?!?/br>明長官殫精竭慮一整天,到下午突然忘了自己到底澆沒澆花,所以提著噴壺又澆一地板的水。天氣仿佛突然熱起來,明誠把他趕回自己的房間。實在太熱,必須分房而睡。一年四季明樓最不喜歡夏天。正往下倒水,明誠從外面回來。“明長官,水?!?/br>“噢噢噢抱歉抱歉?!?/br>明誠關上辦公室門,湊近明樓,低聲道:“一連幾天的情報都是這種。您覺得可信么?”明樓凝重:“又來‘那種’情報了?”明誠坐在他對面:“我覺得奇怪,最近關于德國和蘇聯(lián)的消息太多了。”明樓雙手交叉,轉(zhuǎn)轉(zhuǎn)大拇指。“再打聽。注意西僑圈里都怎么說?!?/br>明誠猶豫:“我覺得還是不足信。您看,越是言之鑿鑿就越像假的?!?/br>明樓捏鼻梁:“你多注意。你結(jié)識的那些什么阿爾伯特貝里埃,一定要充分利用?!?/br>明誠點頭:“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