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這藥到底有什么作用？”二人越發(fā)好奇。

“這藥，是我們班子歷代相傳的，從未有人想要給它起名。不過阿輕給了起了名，叫‘歸鄉(xiāng)’?！碧岬桨⑤p的名字，阿庭頓了一下，心底酸澀。

陸小鳳和花滿樓沒有催他，而是安靜地等著，在阿庭回過神來的時候平靜地面對他。這是傾聽最好的態(tài)度。

阿庭感激地接著說：“這個雜耍班子是歷代相傳的，世世代代賣藝，飄蕩，居無定所。不是不想留在一處，而是我們江湖人真的很難找到落腳的地方。直到最后，他們決定在一座山上定居。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還定居在上面，每年只有一段時間外出賣藝?！边€有帶走孩子。

阿庭取出一包藥，夾在指間晃了晃，“山上有一種特有的草，這藥是由那種草曬干研磨料理后得來的。這藥草，班子里曾經(jīng)有個孩子誤服過，本來也沒什么變化，但是到了來年班子準(zhǔn)備外出表演時，大家卻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不愿意離家。一開始，班子里的人只當(dāng)他是鬧孩子脾氣，直到后來，那孩子在外渾身抽搐，后來更是昏死了過去，請便了大夫都沒用。

當(dāng)時醫(yī)治這個孩子，班子里的人幾乎花光了銀兩，最后迫于無奈回了家，卻發(fā)現(xiàn)那孩子歸家后身子奇跡般地好了。”

“后來前人們做過幾次試驗才發(fā)現(xiàn)，這些草是集群而生，無法單株而活?！?/br>
“這的確，有些草木需要眾草齊長，方能長勢茁然。但是，我所說的，恐怕和這草的生性不同?！被M樓對花草的習(xí)性掌握非常精到，明白這里面的道理，也抓得住其中的區(qū)別。

“是的。那些草，取下一株帶走，沒過多久便會枯萎。但是取下兩株，時間就可以拖得久些。取下一群草，那么這些草數(shù)月都不會枯萎，但也只是數(shù)月。此后，每次外出班子里的人都會帶上些草藥，那孩子也就不會出事了。”

阿庭鄭重地望著花滿樓和陸小鳳，“現(xiàn)在明白了吧？這藥草扎根于山上，集群而活，不離彼此，也無法離山?！?/br>
“你們給孩子們用藥就是為了這個？”陸小鳳問。

“對?！卑⑼c(diǎn)頭，“二位覺得，為何我們要拐走孩童？”

陸小鳳和花滿樓對視了一眼，陸小鳳雙手抱胸：“此前我們以為孩子都是被拐賣了。但是看到你有了這一身的本事，又成了這個雜耍班子的班主，我反而在想，被拐走的孩子是不是都像你一樣被教導(dǎo)了一身的本事，留在了雜耍班子里?！?/br>
“確實?！卑⑼ゲ坏貌毁潎@陸小鳳的智慧，“我們不需要做拐賣孩子的事情，不需要這些錢，也不想要這些錢。雜耍班子里的人，最看重的是技藝的傳承。這傳承，僅僅是自己的孩子是不足的。我的鞭術(shù)，便是阿輕的父親傳授的。

以前班子里也招人，但是他們都受不了這貧苦和折磨，全都逃跑了，最后留下的還是原來班子里的那些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

直到有一天，班子里的人忍無可忍，便給那些新成員喂下了那藥草，最后有的成了，有的沒成。那位先人也懂些醫(yī)術(shù)，便開始鉆研這草藥，最后發(fā)現(xiàn)這草藥這對少年孩童有效，而且直接服下比隨身攜帶的效果更好。”

那位先人可能醫(yī)術(shù)不精，但是一個人若是將他這輩子精力都投注在一種草藥的鉆研上，也肯定會有大成。

“服下此藥，血脈中便有了這草藥的習(xí)性，不離山，不離眾。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個班子的人親如兄弟，不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也是虧了這藥?！?/br>
話說出口，阿庭卻想笑。都說是融入血脈的親密和不離，到底還是敵不過血親相見，到底，還是被自己深信的那個人一刀刺入胸膛。

經(jīng)過阿庭的這番解釋，陸小鳳和花滿樓算是明白了?！八阅銈儧Q定帶走孩子，然后給他們下藥，讓他們忘了過往，從此就留在你們的雜耍班子，對嗎？”這般的舉動，竟然只是為了吸納成員，花滿樓竟不知要做何感慨。

三人在屋子里說了許久，陸小鳳和花滿樓問清了那座山的位置，決定今早出發(fā)把孩子都帶回來。

阿庭說累了，就躺了回去。走之前，陸小鳳問了阿庭一句：“阿庭，你們不是隨便挑孩子的，對嗎？”

“……”阿庭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世間至親，無非父母兄弟，妻子兒女。你們看了，就明白了。”

他醒得太久，和兩人說了太久的話，體力也漸漸地跟不上了。陸小鳳和花滿樓還沒離開，他就已經(jīng)睡了過去。

兩人把事情告訴了沈飛，沈飛也沒有耽擱，立刻整頓好人手就準(zhǔn)備連夜出發(fā)。陸小鳳和花滿樓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騎在馬上，陸小鳳還是在琢磨阿庭之前說的話，牽著馬靠近了花滿樓，蹭了蹭他的肩膀，問：“花滿樓，你說阿庭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啊？”

花滿樓單手按著陸小鳳的臉往外推，“去了就知道了?！?/br>
陸小鳳撇撇自己的小胡子，心想，這一去，又會看到怎樣的光景。

048

就算是有阿庭提前告知，沈追他們找到那座山也花了不少的時間。此處群山連綿起伏，正確的入山路口僅有一個。

雖說那條小路上會長有野草作為標(biāo)記，但是真的找到這條小道也花了陸小鳳和花滿樓好大的一番功夫。

初入山林時，這道路的確是難行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下馬步行，可是越走到后面，他們卻越發(fā)覺得這山中的靜謐。

四周的雜草漸漸地疏朗，撥開雜草叢，面前豁然開朗。眾人看到的竟然是一個小村子，別致的木屋坐落在平地之上，是一片難得的好風(fēng)光。

花滿樓的手中還抓著一根柔軟的樹枝，綠葉摸起來是那么柔軟，周圍安靜得只剩下陣陣蟲鳴?；M樓心中感慨，這兒的確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隱居……花滿樓忍不住想，陸小鳳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風(fēng)光？到了這靜謐的山中，陸小鳳會不會想起歸隱三年的歲月？

這么想著，花滿樓便不自覺地喚了陸小鳳一聲。以往，陸小鳳都是即刻回答的，但是這一次，陸小鳳的反應(yīng)慢了些，而且還帶著恍惚的意味。花滿樓知道，這兒勾起了陸小鳳的回憶。

如果現(xiàn)在僅是他們二人，這山中安寧會允許他們享片刻回憶。然而現(xiàn)實卻是……“哎這地方還真大。”沈飛的聲音又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下意識地往前垮了一步，身后沈飛就帶著一群捕快鉆了出來。

畢竟這兒是這個雜耍班子的山頭，和他們比起來，陸小鳳這些人只能算得上是悶頭撞進(jìn)這地方。所以沈飛他們總是內(nèi)心焦急，也沒有沖動地沖進(jìn)木屋中尋人，而是走在一起。

“這地方不對勁。”因為心底設(shè)防，他們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