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天還是吞吞吐吐得開口道，

“我和你說了，你可不能回頭告訴晉衡……”

“為什么??？”

“他不準我告訴你這些東西……知道了……他得和我發(fā)火……”

“好，我保證不和我大舅說……”

“……恩，所以你也別告訴你祖爺爺和你大舅做過這種夢了，他們倆心里比誰都不想提這件事，而且你祖爺爺那會兒其實也很多事都不知道呢……你就姑且記著一點吧，你mama是個好女人，她對自己的孩子，家人和愛人都付出自己的全部，但你爸他這個人吧，特別不要臉就算了，人品還很有問題……”

“怎么……怎么就人品有問題了啊……”

“還能怎么人品有問題，你大舅那會兒才十幾歲，這個王八蛋就找一堆人去害你大舅，還毀掉了對你mama甚至是對很多人的命都非常重要的一件東西，你大舅這么多年都過得這么辛苦，不怪別人就怪你爸爸和他手下那幫孫子，幸好晉衡自己爭氣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把所有后果都一個人承擔(dān)了下來……所以你以后再夢到這幫叫碗還是叫祟的，就使勁往他們臉上吐唾沫星子不用客氣，這些人渣統(tǒng)統(tǒng)沒一個好東西……”

被廖飛云看上去真有點動怒的樣子弄得不自覺想起了前兩年晉衡整天躲在樓上書房里不見任何人的孤僻樣子，晉長鳴一時間眼睛都紅了，用力點點頭就保證以后要是再夢到這些欺負自己大舅的壞蛋，一定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而見這小子總算是被自己安撫了過去，半嚇唬半哄的和他說了這么一堆的廖飛云也稍稍松了口氣，緊接著才摸了摸他的腦袋又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行了行了，趕緊上去洗澡睡覺吧，我今天和你說的你就當(dāng)做沒聽見，你以后都聽話點就算是幫你大舅的忙了……話說你明天要交的作業(yè)之前都放在哪兒啊，快收到書包里去，別給忘帶了……”

“恩……那我上去了，廖叔叔……你也晚安……”

情緒十分低落的晉長鳴這么說著就飛快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往樓上跑了，廖飛云見狀也沒攔他，只說了句上樓當(dāng)心點，等這孩子徹底走了，人高馬大的年輕男人才長嘆了口氣，又心里發(fā)苦地獨自蜷在沙發(fā)上望著旁邊低聲喃喃道，

“唉，罵是罵的痛快了，可我現(xiàn)在在這兒馬后炮又有什么用呢，當(dāng)初還不是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淑姐，你哪怕是和我隨便說句話也好，什么時候……也來我的夢里走走啊……”

……

光線調(diào)的十分適中的西餐廳內(nèi)，素雅的桌布上正擺著漂亮的茶花和精致的餐碟。

靠著落地窗能夠保持最大私密空間的白色小花墻后，挽起襯衫袖口，露出小半截泛著青色血管的腕骨的秦艽正低頭一點點吃著面前盤子的東西，等注意到面前坐著的晉衡似乎胃口不佳，還很隱晦皺了好幾次眉，秦艽才抬起頭沖他笑著挑挑眉道，

“干嘛今天一定要遷就我，你明明就不喜歡吃西餐?！?/br>
“我記得你很早之前和我來過一次，那次你比之前胃口好一點。”

“……”

“所以你喜歡就好，不用管我?！?/br>
還是頭一次會這樣明確地會和秦艽表示出這樣的周到體貼，氣氛不錯的兩個人這么說著也都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加上自從正式住到一起后晉衡和他就很少會出來吃外食了，像今天這種兩個人單獨出來的正式約會其實也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了。

恰好這時，據(jù)說也是晉衡某位朋友的餐廳股東趙曉瀾先生還隔著電話托自己的員工給他們送了瓶價格十分昂貴的紅酒過來，而本身并不喜歡接受這種貴重的禮物的晉衡皺著眉剛想直接拒絕，接著想到些什么的他還是主動詢問了面前的秦艽了一聲。

“你想喝嗎？”

“我還好，不過這也是你朋友的一番好意，別總是什么事情都想也不想拒絕掉，別人會覺得很沒面子的，下次你也送點東西還個禮給他就行了?！?/br>
秦艽的建議總是聽上去非常恰到好處，至少當(dāng)他撐著頭隨性地笑笑，并語調(diào)懶散給人一點意見的樣子的確非常具有魅力，而且是一種即使身為男性，卻依舊能和身后那一墻的鮮花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特殊美感。

而后知后覺地察覺得秦艽今天身上似乎總有一種若有若無，卻也隱約能被嗅出來的香味在，過了會兒并沒有把這一點放在心上的晉衡才疑惑地點點頭回了他一句。

“恩。”

兩個人這么商量完，那瓶昂貴的紅酒最終還是收下了，餐廳的招待替他們醒酒之后，平時都很少喝酒的晉衡和秦艽才一起趁著氣氛不錯說了會兒話又喝了點，只是秦艽明明喝的很少，嘴唇和后頸處都隨著酒精的渲染開始變得色澤鮮艷起來，甚至染上了一絲絲情/欲味道。

而就在晉衡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身體哪里不太舒服時，眼底眼梢都透出股如煙青色絲綢般婀娜纏繞的媚氣的男人才忽然將手指抬起來按了按自己泛著粉的脖頸，又閉上眼睛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

“你怎么了？”

“沒事，我最近一直不太舒服，明天去拿點藥就會好了?！?/br>
“那我明天找時間陪你去?！?/br>
“恩?！?/br>
兩個人說到這兒就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秦艽之后喝了點水，看上去似乎是壓下了那股讓他很不舒服的感覺。

而上來之前就已經(jīng)囑咐過門口的招待不用隨時來打擾，用完餐一起安靜地享受著這一會兒和他獨處時刻的秦艽望著窗戶外面的夜空就出了會兒神，等察覺到近在咫尺的晉衡似乎在看自己，他這才瞇起眼睛又對上青年的視線稍稍勾起了嘴角。

“我發(fā)現(xiàn)你的耐心和記憶力都很不錯，陸老師家里那么多的舊書都是你一個人這些年重新整理默寫出來的嗎？”

“恩，偶爾空閑的時候?！?/br>
“可那些樂府，藥經(jīng)和史學(xué)書籍如果重新整理不是會很麻煩嗎？要重新具體考據(jù)年代也很花功夫吧？”

“按照它們本來的順序來就可以，多花點時間就能解決的事本來也不會是特別困難的事?！?/br>
“這也是晉淑教你的？”

“她對這一類東西確實很在行，但她從來不會去讓我接觸這方面的東西，甚至我只要問問她，她都會很排斥或是緊張?！?/br>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

“她不在了，有些事總要有人接著她繼續(xù)去做，不是我去做，也會是別人去做，我只是幫她完成一些沒來得及做完的事?！?/br>
這個回答聽上去總覺得有些意有所指，秦艽一時間不確定晉衡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而由此忽然想到來之前他們聊起的另外一件事，秦艽只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事，之后忽然將手指落在桌面上敲了敲又似笑非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