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抹眼角，她們生兒育女，指望兒子不就是怕死后受不到香火？

    “你祖母沒有提過，記名嫡子的事……我也不好開口?！?/br>
    “當(dāng)初三弟不是為我娘才出生的？”

    顧珊眸子閃了閃，“若沒有我娘點(diǎn)頭，祖母怎會停了李姨娘的藥？我娘若是還在，三弟早就是記名嫡子了?！?/br>
    王氏眸色復(fù)雜，嘴唇微動，“話是這么說，可是顧瑾已經(jīng)長大，你娘也去了十幾年，此時(shí)再提過繼顧瑾的事，會不會顯得突兀？”

    這么做不僅惹顧老夫人不快，更有可能得罪汪家，以及李姨娘的兄弟！

    以如今英國公府的實(shí)力，惹惱這幾家顯然會很麻煩。

    王氏疼顧珊是真，可為一個外孫女就不顧兒子孫子，她自認(rèn)還沒那么偏心。

    小女兒的運(yùn)氣太糟了，不僅嫁了無能的廢物，做主納進(jìn)來的良妾娘家兄弟偏偏成了隆慶帝的親信侍衛(wèi)。

    同隆慶帝朝夕相伴，李侍衛(wèi)名聲不顯，聽說連鎮(zhèn)國公都對他另眼相看。

    同是國公府，鎮(zhèn)國公才是真正的頂級貴胄。

    而汪家的名聲太好，在士林中頗有分量，也不是英國公能輕易得罪的。

    惹惱這些讀書人，御史肯定會上書彈劾英國公。

    王氏心頭不無羨慕顧四爺，她為兒子英國公世子百般謀劃，都沒顧四爺在娶妻上的運(yùn)氣。

    她的孫子也趕不上顧瑾。

    “李姨娘到是老實(shí)本分，她就是太本分了，白瞎我對她的支持看重?！?/br>
    王氏攬著顧珊肩膀，惋惜道：“原本我讓她多多照顧你一二，想著她容貌不俗，又是個會生養(yǎng)的，能同后進(jìn)門的汪氏過幾招，可她在汪氏面前一樣老實(shí)沒脾氣。”

    顧珊低頭掩藏異樣，輕聲道：“她有幫過我?！?/br>
    王氏愣了，“她幫過你……你還要把顧瑾記在你娘名下？”

    仿佛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王氏尷尬咳嗽，按著額頭道：“這幾日我總覺得昏昏沉沉的，精力也不大好了?！?/br>
    指著隨侍的大兒媳婦，王氏道：“取一盒人參養(yǎng)心丸來?！?/br>
    又對顧珊道：“一會兒，你也帶回去一盒，新配的養(yǎng)心丸，對你有好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顧珊拋掉了對李氏的那分愧疚，說道：“并非是我冷漠無情，李姨娘對我的好，我永遠(yuǎn)記在心上，以后我總有辦法報(bào)答她的。”

    “把三弟記在我娘名下，其實(shí)對三弟同李姨娘都有益處。”

    “當(dāng)初李姨娘把三弟交給祖母養(yǎng)，這些年沒見她有多親近三弟，想來她對三弟的感情不會太深，何況她身邊還有五弟和六meimei，他們才是李姨娘一手養(yǎng)大的兒女，平時(shí)我也見李姨娘對他們最好，卻是鮮少關(guān)心三弟。”

    顧珊底氣越發(fā)足了，好似她真做了一件對顧瑾和李姨娘都有好處的事，她成全了這對母子。

    “三弟的才學(xué)極好，庶出的身份卻是他一個不大不小的障礙，現(xiàn)在還看不出，等將來他邁入仕途，庶出的身份肯定被人拿來挑刺，尤其是在有四弟的狀況下，汪家也會借此來攻訐三弟?！?/br>
    “若是三弟成了娘的兒子，便是原配嫡子，身份比四弟還高一線，汪家詩禮傳家，最重規(guī)矩，再攻訐三弟，必然會遭人唾棄，名聲掃地。”

    一樣一樣分析下來，顧珊面容發(fā)亮，“我娘已經(jīng)去了，就算三弟記在我娘名下，死去的人還能同李姨娘相比？我也不會阻止三弟孝順李姨娘，這同李姨娘把三弟交給祖母養(yǎng)也沒太大差別，也許祖母也有此心，只是不好開口?！?/br>
    第八十四章 伴讀

    顧珊滿滿都是道理，她這么做只為李氏好一般。

    在旁聽著的大舅母忍不住說道：“珊丫頭還沒成親，也沒做過母親，只看到這么做好處，卻不明白為人母無法撫養(yǎng)兒女的痛苦。”

    大舅母方氏容貌尋常，才學(xué)尋常，人過中年后，更是嘗盡丈夫的冷遇。

    她不擅討好婆婆，雖是長子長媳，堂堂正正世子夫人，卻總是在妯娌面前吃虧，也不得婆婆喜愛。

    當(dāng)初婆婆也想把她兒子抱過去養(yǎng)，方氏拼死拼活不同意，同婆母鬧得很不愉快，也就是從那一刻她不被王氏喜愛。

    連帶她養(yǎng)大的兩個兒子都不得王氏所喜，遠(yuǎn)不如在王氏身邊長大的二房兒女。

    可她卻不曾后悔過。

    顧珊面色很是難看，不是她知道大舅母心不壞，還幫過她，往日對她也很慈愛，她絕不會就這么算了。

    “你別不高興，其實(shí)我說這話也是為了你好?！?/br>
    方氏兩個兒子指望不上花心濫情的丈夫，也指望不上偏心的婆母。

    她好不容易走通關(guān)系把兒子塞進(jìn)近衛(wèi)中去，萬一得罪了李氏，她兒子很難在近衛(wèi)立足。

    那時(shí)候兩個兒子的前程就毀了，只能同丈夫一樣，整日無所事事，只是外表光鮮而已。

    “方才你也說了李姨娘對你很好，你這么做不是戳她的心嗎？母子分離已經(jīng)很痛苦了，珊丫頭竟是要做出奪人兒子的事?？v然李姨娘同顧瑾感情不深，他們始終是母子，一旦顧瑾成了記名嫡子，顧瑾就不是她的兒子了！”

    方氏縱然有私心，還是肯替顧珊考慮：“顧瑾的才名，我都聽說過，就在此時(shí)傳出他成為原配嫡子的事來，外人會如何看他？縱然此事是珊丫頭提出來的，同他無關(guān)，但他也少不了一個傾慕富貴，打壓汪夫人嫡子的名?！?/br>
    “況且珊丫頭始終要在顧家過日子，你同李姨娘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不會尷尬么？李姨娘倘若因此記恨了你，你在顧家不就是四處樹敵？”

    “有消停日子不過，何苦非要折騰？”

    一連串的話語頗是扎顧珊的心。

    “大舅母，我只是為我娘著想而已，難道還錯了？”

    “……”

    方氏聽出顧珊的不滿，又感到妯娌們嘲諷的目光，婆母看自己更是透著陰冷不悅，面容慈愛的婆母本就是個心狠的人。

    “在我看來顧珊你就是做錯了，既是當(dāng)初顧瑾剛降生時(shí)不曾記在小姑子名下，等小姑子故去十多年后，顧瑾已長成大人，再把他從李姨娘身邊奪走，珊丫頭太過自私了?！?/br>
    “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你縱有幾分為生母考慮，更多是想找個幫手依靠。”

    “你胡說！”

    顧珊怒目圓滾睜，“我敬你是個長輩，是我大舅母，一直忍讓幾分，在外祖母面前也一直為你說好話，然而你卻處處針對我，當(dāng)我不知你是怕得罪李姨娘的兄弟？”

    “我若是找靠山，也不會找到三弟頭上去?！?/br>
    “大舅母怕是不知，我已是六公主的伴讀了，即日便去皇宮陪伴六公主，同六公主一起進(jìn)書堂讀書?！?/br>
    她看到的情景絕不會再出現(xiàn)了，以前她只是懵懵懂懂的，縱有尊貴嫡女身份卻總難免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