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牢頭領(lǐng)人走到關(guān)押顧四爺?shù)睦畏壳?，“四爺，四爺，有人看您了?！?/br>
    “誰??？這么沒眼色？”

    顧四爺睡得正好，被人叫醒后顯得很煩躁，張開眸子看過去，朦朧中是一位少年，看著有點(diǎn)眼熟。

    “不認(rèn)識，你認(rèn)錯(cuò)人了。”

    顧四爺一轉(zhuǎn)身，背對著牢房門口，睡意正濃。

    牢頭看了看身邊少年的臉色，尷尬笑道：“四爺?shù)钠饩褪侨绱耍鷦e多心?！?/br>
    “義薄云天顧四爺?！?/br>
    少年臉上的肌膚很是細(xì)膩，猶如剛剛退掉一層皮，白中透紅，不大自然。

    他腳步也略顯蹣跚，來天牢時(shí)，是被仆從背著過來的。

    趙煉走到牢房門口，看清楚少年后，眉頭微皺，義薄云天？

    顧四爺嗎？

    他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哈哈，說得好，爺就是仗義?！鳖櫵臓斔馍倭嗽S多，再次轉(zhuǎn)過身，“沖你說這句話，爺就陪你聊一會。”

    “顧四爺忘了我？”

    少年示意牢頭把牢房門打開，牢頭不敢猶豫，麻利打開鎖頭。

    他推開身邊的仆從，一步一步緩慢又堅(jiān)定走進(jìn)牢房。

    “爺好似見過你，你是誰來著？”

    顧四爺翻身而起，見少年走路著實(shí)費(fèi)勁，說道：“慢騰騰的，爺看著心煩?！?/br>
    他順手扶了少年一把，一腳踢了個(gè)蒲團(tuán)過去，少年順勢坐了下來。

    “年紀(jì)輕輕的，身子骨怎么這么差？養(yǎng)好傷再出門不行？萬一你摔了，你家父母還不得找爺算賬？”

    顧四爺一長串的理由，“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別出來連累旁人，何況爺過兩日就出去了，天牢也沒什么可看的，你真想感激爺?shù)脑?，不如多宴請爺幾次，包下整個(gè)酒樓給爺去晦氣?！?/br>
    少年唇邊含笑，很有耐性問道：“還有嗎？四爺還有何要求？”

    顧四爺摸著下顎，眨了眨明亮清澈的眸子，“年紀(jì)雖輕，口氣卻是不小?！?/br>
    “用不用江南戲班子？用不用名妓助興？”

    “……”

    顧四爺多了幾分心動(dòng)，板著臉道：“你當(dāng)爺請不來戲班子？用得你獻(xiàn)殷勤？雖然不吃不拿，也不是爺?shù)淖黠L(fēng)，但是經(jīng)歷過天牢，爺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不占不熟悉人的便宜?！?/br>
    “甚至爺再也不多管閑事，弄不好就被什么事給牽連了?！?/br>
    “爺可不是趙老頭，把住天牢當(dāng)享受，也不知他是不是家里不舒坦？寧可住天牢，不住家里，也許他夫人和兒女都不怎樣，他才總是想住在外面?！?/br>
    “……你夫人好？”趙煉氣急敗壞說道：“你同人說話，還不忘損我？”

    顧四爺?shù)溃骸拔覂晌环蛉硕际浅鲎悦T，端莊賢淑，自然比你夫人更好?！?/br>
    極為要面子的顧四爺自然會把自己的妻子夸獎(jiǎng)一番。

    雖然他受了不少大舅子的欺負(fù)，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他總要維護(hù)一二。

    旁人說他荒誕紈绔無所謂，畢竟他也的確做不來正事，但說他的妻子兒女不好，他會很不高興。

    趙煉嘀咕了一句，“沒見你夫人來看你?！?/br>
    “那是爺不讓她過來，一個(gè)女子來天牢作甚？不嫌棄晦氣？”

    “……都是你的道理，我不同你顧四爺說了?！?/br>
    趙煉閉上嘴巴。

    少年眸子閃爍，輕聲道：“父親一直瞞著我，我不知顧四爺您為我的案子而被關(guān)進(jìn)天牢，我今兒才剛剛來到京城，聽說這事后，立刻來天牢看您，您且放心，等大理寺再審問您時(shí)，我會親自出面，沒有您和令愛，我怕是……怕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br>
    “綁走我的人，打折我手腳的人，我一輩子都忘不了?！?/br>
    少年眉蹙著一抹陰郁憤怒，雙眸隱隱泛著兇光，“遲早一日，我要把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償還。”

    顧四爺點(diǎn)頭道：“沒錯(cuò)，誰對不起你，你就要狠狠的報(bào)復(fù)回去！寬容得罪你的人，只會讓別人更變本加厲欺負(fù)你。”

    “對了，你就是榮國公……”

    顧四爺仔細(xì)打量清俊的少年，頗為意外：“你長得挺俊呀，比我家瑾哥兒，只差一點(diǎn)，同玨哥兒……哼，那個(gè)臭小子?！?/br>
    雖是揍了那小子一頓，破了他從不打兒子的戒，但顧四爺依然惱恨著顧玨。

    “比瑞哥兒要俊上一些。”

    顧四爺?shù)溃骸叭鸶鐑鹤罱x書用功，爺看著他消瘦，精神也不好，有點(diǎn)心疼。本就不是讀書的種子，何苦非要勉強(qiáng)為難自己？”

    “想不開啊，想不開，爺又沒短他吃喝用度，非要同瑾哥兒比，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顧四爺侃侃而談，“爺就是看得清楚，從不勉強(qiáng)自己，母親和大哥逼爺讀書，也就裝病，愛誰讀誰讀，橫豎爺是不學(xué)圣人文章?！?/br>
    “說句不好聽的，圣人說得那些道理都是幾百上千年前了，就算圣人說得都對，也未必能管得好當(dāng)下的事。爺最煩張口圣人教誨，閉口圣人名言的，圣人又不是爺?shù)?，又沒給過爺一兩銀子，爺憑什么聽圣人的？”

    趙煉：“……”

    少年倒了一杯茶給顧四爺，笑道：“我也不愛讀書，到是同四爺有同樣的想法，玩樂怎么了？我又沒花別人的銀子？”

    顧四爺眼睛很亮，首次找到知己的感覺，“你不錯(cuò)，難怪當(dāng)初瑤丫頭要救你，其實(shí)爺是懶得管的，不過是被瑤丫頭逼得不得不過問，你不必感激爺，那群臭乞丐……”

    “爺被冤枉也同你無關(guān)，是有人看爺，看大哥不順眼罷了?！?/br>
    顧四爺悵然道：“不過，你能把恩情記住，還算是有良心的人，以后你好好回報(bào)爺一二就是了?！?/br>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拒絕

    趙練聽后，對少年頗為同情。

    怎就被臭不要臉的顧四爺給救了？

    當(dāng)世講究中庸之道，謙和為上，即便對誰有救命之恩，旁人報(bào)答時(shí)，多會婉拒。

    哪有像顧四爺主動(dòng)索要好處？

    少年淺淺笑道：“我定然不會忘記顧四爺?shù)亩髑?，但凡顧四爺有差遣，我絕不會拒絕。”

    “你叫什么來著？”

    顧四爺問道：“爺把你的名字記下來，省得爺救了太多的人，把你忘了?！?/br>
    “榮國公是我父親，我姓樓，名瀟，四爺可以叫我小瀟?！?/br>
    “哦。”

    顧四爺眸子閃爍，仔仔細(xì)細(xì)打量少年半晌，突然問道：“既然你承認(rèn)爺是你救命恩人，想來爺說什么話，你也能聽進(jìn)去?！?/br>
    少年點(diǎn)頭，“四爺直接吩咐就是?！?/br>
    顧四爺目光在少年的腿腳上停頓片刻，“我女兒，你就別想了，爺是不會把她嫁給你的?！?/br>
    少年：“……”

    趙煉差一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顧四爺多大的臉?。?/br>
    少年可是榮國公備受寵愛的幼子，雖是庶出但配顧四爺?sh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