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練。

    就顧四爺這個脾性，顧六小姐能讓他不僅背下來考試文章，還能明白文章的含義……顧六小姐不愧是被冠世侯看重的女孩子。

    阿嬌未來的小姑子如此精明且善于把握機(jī)會，何大人也無需為女兒太過cao心。

    沒準(zhǔn)阿嬌受顧瑤的影響能聰明一點(diǎn)？

    算了，他不能太貪心。

    何大人默默祈禱，阿嬌不受顧四爺和顧玨影響太深，他愿意每年捐出大筆的銀子為佛道兩家神佛重塑金身。

    隆慶帝輕聲交代，“這幾天都給顧湛準(zhǔn)備飯菜，別在吃食上虧待了他?！?/br>
    “遵旨。”

    何大人樂顛顛的領(lǐng)旨，這回再給顧四爺優(yōu)待，他就不用千方百計(jì)找尋借口了。

    隆慶帝捻起放在考桌上的松子餅，直接放到口中，陸錚道：“陛下……”

    “味道著實(shí)不錯，挺可口的，不是太甜?！?/br>
    隆慶帝又捻起一塊塞給陸錚，調(diào)侃道：“你都沒嘗過吧，今日你借了顧湛的光?！?/br>
    陸錚猶豫片刻，把松子餅塞進(jìn)口中，味道是不甜，然而他的心頭卻是泛起甜來。

    顧瑤送過他一盒點(diǎn)心，他會告訴隆慶帝嗎？

    自然不會的。

    那是只屬于情人之間的小甜蜜。

    顧四爺把松子餅都收了起來，仿佛一只護(hù)著小魚干的貓兒，一雙眸子瞪得圓溜溜的，“爺考試很辛苦的，時不時就餓了?！?/br>
    “哈哈?！?/br>
    隆慶帝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這些年討好諂媚他的人太多了。

    只有顧湛一個能讓他如此開懷。

    顧湛不經(jīng)意的舉動都能讓他大笑。

    也只有顧湛不曾向他提出任何的要求，只是在外炫耀他賞賜下去的爵位，以及虛無換不來好處的盛寵。

    顧湛怕是就沒長爭權(quán)奪利的那份心！

    一個勵志吃喝玩樂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視名利如糞土！

    有顧湛為陸錚的岳父，這孩子身上許是會多幾分輕松和愉悅。

    隆慶帝手中的扇子點(diǎn)了點(diǎn)萎縮成一團(tuán)的汪大舅，道：“提著他?！?/br>
    隨侍在側(cè)的侍衛(wèi)架起汪大舅，跟上隆慶帝。

    顧四爺望著來也突然，去也匆匆的帝王，“這是鬧什么呢？”

    再見到污了一塊的試卷，顧四爺憤恨不平嘟囔一句，重新擦干凈雙手，再次研墨重新謄寫試卷。

    他雖然不愛讀書，但為耍帥他挑選了最為飄逸的書法字體。

    雖然說不上書法名家，畢竟他也不愛練字，不過他也算下過苦功夫。

    父親老侯爺說過，他可以不愛讀書，但不能寫一手不能見人的字。

    顧四爺?shù)淖诌€算有幾分飄逸的風(fēng)骨。

    “顧瑞的考棚在何處？”

    “……陛下?！?/br>
    何大人面帶幾分驚訝，“奴才這就去查。”

    何大人就算知道顧瑞坐在何處，他也裝作不知，拿著本子翻看半晌，才領(lǐng)著隆慶帝來到顧瑞面前。

    顧瑞呆傻般坐在考棚中，研磨好的墨汁已經(jīng)干涸，他此時根本沒勇氣提起毛筆。

    “你就是顧瑞？”

    隆慶帝對男女皆是臉盲，需要見很多次官員才有可能隱隱綽綽記住。

    尋常有太監(jiān)在旁邊提醒，隆慶帝也能從官員官袍顏色不同分辨出誰是誰來。

    比起女子，分辨男子還不算太過困難。

    顧瑞茫然會神，看清楚面前的人，木訥的眸子看到被侍衛(wèi)提著汪大舅時，眸光閃爍了一下。

    “你……是……”

    “你的試卷呢？”

    顧瑞本能感到懼怕，面前的中年男子能讓冠世侯同何大人陪伴，身份定是高不可攀。

    “沒寫?！?/br>
    “這么簡單的題目你都寫不出文章？”

    “……”

    顧瑞苦笑道：“就是太簡單了反而無法落筆，方才我一直在想，為何要相信小妹的話？世上怎么可能有不勞而獲的事？”

    汪大舅高聲道：“你害了我！害了我啊，我對你們兄妹那么好，你卻恩將仇報(bào)算計(jì)我，借助差役往外傳考題……”

    “陸錚！”

    隆慶帝說了一句，陸錚出手卸掉了汪大舅的下顎。

    顧瑞明白面前的中年男子的身份，身體顫抖，不知是被汪大舅氣的，還是被帝王親臨嚇倒了。

    隆慶帝靠近顧瑞，冷漠道：“朕本以為顧老四有點(diǎn)心狠，見到你之后，朕才明白顧湛做出了最為英明的決定。”

    “你不配為人子，更不配做永樂伯的兒子！”

    隆慶帝轉(zhuǎn)身離去。

    顧瑞雙眼流出帶血的眼淚。

    “再去看看顧瑾。”

    “是?！?/br>
    何大人不敢有二話，連忙引著隆慶帝來到顧瑾的考棚。

    顧瑾正收拾吃剩下的松子餅，他不慌不忙，沉穩(wěn)冷靜，氣質(zhì)卓然。

    隆慶帝眼前一亮，又回頭看看陸錚，奇跡呀，他竟然能一下子就分辨出顧瑾的容貌。

    除了陸錚外，這世上又有一個能讓他一眼就看到的少年了。

    顧瑾筆墨紙硯的擺設(shè)很是規(guī)整，外袍沒一絲褶皺，同樣在逼仄的考棚中，顧瑾給人以身處豪宅的自在感覺。

    隆慶帝嘴角噙著笑容，拿起試卷只是掃了一眼，文采斐然，用詞沉穩(wěn)，言之有物。

    “你當(dāng)顧湛的兒子屈才了。”

    “您此言不妥?！鳖欒獣悦媲叭松矸?，不卑不亢，淡然道：“家父只是不喜讀書，他的天分遠(yuǎn)在學(xué)生之上，學(xué)生能繼承到家父的天分，是學(xué)生的幸運(yùn)?！?/br>
    第三百五十八章 陷阱

    顧瑾雖未成為進(jìn)士，卻以學(xué)生自稱。

    一來表示他有高中進(jìn)士，甚至摘取狀元之位的信心。

    二來顧瑾沒有‘裝傻’認(rèn)不出帝王來。

    他一句學(xué)生好幾個意思，博得隆慶帝更多的好感。

    隆慶帝認(rèn)不出人也很是苦惱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樣的，這份痛苦無法對外人訴說。

    除了陸錚等少數(shù)幾個人外，隆慶帝再次找到一個能讓他記住的少年。

    他對顧瑾好感再次上升幾分。

    何況顧瑾的英俊也只比他的錚兒差一丟丟。

    顧瑾在文采上許是要比陸錚高上一頭。

    何大人把一切看在眼里，有欣喜。

    畢竟是未來阿嬌的大伯哥，顧瑾出息成才也能護(hù)住弟妹，拉扯女婿顧玨。

    他亦有幾分的醋意，想當(dāng)初他可是用盡心思，還冒死救過隆慶帝才得到帝王寵愛信任的。

    顧瑾憑著幾句話和文章就能讓隆慶龍顏大悅？

    這世道還有公平可言么。

    何大人在十年之內(nèi)從白身到即將接任首輔，他的晉升速度同樣在旁人眼里沒有公平可言。

    陸錚淡淡瞥了似悲似喜的何大人一眼，壓低聲音道：“你終將輸在不如顧瑾英俊上頭！你以為陛下看重顧瑾的才華文章？”

    “錯，大錯特錯，陛下看重得是顧瑾的英俊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