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被顧家的希望壓垮，顧瑾反而越發(fā)出色。

    “顧閣老還是心善，否則就不會把顧二爺安排進(jìn)翰林院了。”

    “你是不是傻？何大人何時提過顧閣老？明明是顧四爺走得何大人門路！”

    “難道你們不知何大人同顧四爺關(guān)系親近？不知他們兩家有意聯(lián)姻？何大人明顯是在幫忙未來的親家！”

    “聯(lián)姻？何小姐同顧三少爺？”

    “據(jù)說是永樂伯如今的次子，顧家排行第五的少爺，你可別小看了他，人家已經(jīng)是神機(jī)營八大校尉之一，那也是在陛下面前留過姓名的。”

    官員們湊在一起也愿意交流一些八卦消息，尤其是涉及到重臣勛貴的消息，更是他們熱議的對象。

    底層官員期望能從這些小道消息中得到些許的風(fēng)聲，起碼不會得罪風(fēng)頭強(qiáng)勁的人。

    比如不可一世的永樂伯顧四爺！

    他的兒子在何大人的女婿名單上，又能求動何大人，京城的官員勛貴們輕易不敢得罪顧四爺。

    “我現(xiàn)在不羨慕何閣老，也不羨慕兢兢業(yè)的顧閣老，最是羨慕一人?！?/br>
    談天的官員幾乎異口同聲說出了羨慕人的名字。

    是他。

    是他。

    還是他。

    永樂伯顧四爺！

    ——

    錦衣衛(wèi)大牢，顧瑞被錦衣衛(wèi)從苦牢中提了出來，邊走邊道：

    “小子，你有福氣了，原本按照規(guī)矩，是要讓你經(jīng)歷苦牢和水牢的，以此殺殺你的志氣，等到指揮使大人提審你時，你更容易交代?！?/br>
    顧瑞面容慘白，只是經(jīng)歷了幾日苦牢，已經(jīng)差點(diǎn)讓他崩潰。

    他瘦弱的身軀虛晃，嘴唇干裂，雙眸無神般隨著錦衣衛(wèi)前行。

    此時讓他交代什么，他都會說的。

    錦衣衛(wèi)的牢房太可怕了。

    “當(dāng)然比苦牢和水牢更受罪的牢房也不是沒有?！?/br>
    顧瑞麻木的心頭閃過慶幸，隨即他又露出苦笑，竟然因?yàn)樗麤]去最差的牢房而感激錦衣衛(wèi)對自己仁慈。

    難怪他總是被顧璐擺布，明明想著拒絕，不想按照顧璐的建議行事。

    每次最后都會被顧璐說服。

    這幾天他在苦牢中，除了擔(dān)心自己的前程之外，也努力回憶往事，他到底是怎么從顧家少爺淪為顧家棄子的？

    他的確有對顧瑾的羨慕和嫉妒，可這些不足以讓他失去控制，一切的始因在于顧璐。

    從他有心過繼到大伯名下，從他被顧璐逼著用功讀書，從他知曉假的考題開始。

    他無法完全責(zé)怪顧璐，畢竟若是他堅(jiān)定沉穩(wěn)，不去嫉妒顧瑾，不去想著榮華富貴，如今他還是顧四爺?shù)牡兆樱?/br>
    父親最終把他趕出宗族，也是他的報(bào)應(yīng)。

    他真的想過做大伯的兒子。

    “你小子弱不經(jīng)風(fēng)不顯山不漏水，家中長輩挺有能力呀，我在錦衣衛(wèi)這么久很少見皇上下令關(guān)押的人能轉(zhuǎn)到最為上等的牢房！”

    “是有人遞話了？”

    顧瑞眸子突然亮了一瞬，“是不是……”

    他干澀的喉嚨不敢說出顧四爺。

    父親那么生氣絕情，又怎會再照拂他？

    “是何大人派人傳得話，不過據(jù)上面的交代，求到何大人頭上是永樂伯?！?/br>
    錦衣衛(wèi)也不都是消息靈通的，眼前這位就是看管犯人的。

    常年都在牢房，他是聽過永樂伯是誰，未必知曉顧瑞同永樂伯的關(guān)系。

    永樂伯即便是他都知道是惹不起的。

    據(jù)說冠世侯非常敬重他，稱永樂伯為世叔，執(zhí)晚輩禮。

    前一陣，冠世侯送來一個少年，讓少年親眼見到錦衣衛(wèi)最殘忍的一幕。

    他當(dāng)時想著少年回去怕是得做一年的噩夢，誰也不明白少年怎么就得罪了陸侯爺。

    顧瑞身軀僵硬，站在打開牢門前，牢房中的布置比苦牢好太多了。

    不僅有座椅長凳，還有一張簡單的床榻，被褥也很整齊，甚至在墻壁上還開了個小口，一縷陽光斜射進(jìn)來。

    原來現(xiàn)在是白天嗎？

    顧瑞有種落淚的沖動。

    “你同永樂伯熟悉？”

    錦衣衛(wèi)好奇的問道，“倘若他幫你說話，在意你的話，你的案子也不是不能通融，聽說永樂伯頗得皇上喜愛，就算指揮使大人親審此案，也會給永樂伯一個面子，不會輕易對你用刑?！?/br>
    顧瑞蹲在地上，臉龐埋入臂彎中，嚎啕大哭，“我……我以前是他的嫡長子，現(xiàn)在我爹不認(rèn)我了?！?/br>
    “我把我爹弄丟了?！?/br>
    錦衣衛(wèi)吃驚不小，這是怎么鬧得？

    既然永樂伯不認(rèn)兒子，又為何關(guān)照棄子？

    永樂伯是個好父親！

    求人不需要銀子么？

    何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拿錢辦事，你給多少的銀子，就幫你辦多大的事。

    ——

    隆慶帝聽笑話似聽到何大人的回稟，放下顧瑾的試卷，輕笑道：“朕知曉了，顧老四就是個嘴硬心軟的?！?/br>
    何大人贊同般點(diǎn)頭，“拿著禮物來求奴才時，還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好似生怕旁人看出他還在意顧瑞，在奴才面前吭哧了半晌，被奴才逼得不得不開口，他還說是……顧家老夫人逼他來的?！?/br>
    “奴才一眼就看出他撒謊，顧老夫人也心疼孫子，但是更疼他，如何都不會為個不在族譜上的顧瑞讓永樂伯招惹是非?！?/br>
    第三百七十六章 感激

    隆慶帝再次頷首。

    顧老夫人寵溺顧四爺?shù)那閳?bào)早就放在隆慶帝的案頭。

    隆慶帝不信孫子會比兒子重要！

    讓顧瑞在錦衣衛(wèi)待得好一點(diǎn)，隆慶帝會給顧四爺這個面子。

    同時隆慶帝對顧四爺依然顧念舊情很是滿意。

    雖然隆慶帝面上不屑顧四爺這么黏黏糊糊的。

    顧瑞都不認(rèn)他了，有好處時也沒想到顧四爺，可顧四爺仍然盡可能讓顧瑞過得好一些。

    不過顧四爺學(xué)會給何大人送禮了？

    當(dāng)初不是同他吹噓，這輩子都不會送禮跑關(guān)系么？

    下次碰面時，隆慶帝絕對會嘲笑他一番。

    同顧湛一起飲酒吹牛逼，讓隆慶帝忘記許多的煩心事，有一刻的放松自在。

    當(dāng)然再碰見時狠狠嘲笑收拾顧四爺，也是隆慶帝愿意做的。

    他還記得在考場，顧四爺那番天降大任于斯也的長篇大論。

    “你看了顧瑾的文章？何愛卿覺得他的文章如何？”

    “回陛下，奴才以為顧瑾人才難得。”

    何大人心頭快速轉(zhuǎn)過幾個念頭，隆慶帝打算重用顧瑾，他是能看出來的。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夸獎顧瑾太多，把顧瑾捧得太高。

    何大人也知自己擋了很多人的晉升之路，名聲又不大好，也有不少的政敵，在隆慶帝活著時，他有自信能保護(hù)阿嬌榮華富貴。

    當(dāng)他有個意外，萬一在皇子上站錯隊(duì)，他肯定是無法善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