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同他有深仇大恨？！

    顧二爺宛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唯一的出路就是證明科舉舞弊，他是為了這件關(guān)乎隆慶帝選才的大事才一時(shí)疏忽而沒去翰林院報(bào)道的。

    祠堂中，顧四爺嫌棄般啃著雞腿，不滿道：“瑤瑤帶來的吃食越來越不好了，雖然一天后爺就可以出去了，可瑤瑤也不該虧待爺?shù)哪c胃?！?/br>
    顧瑤停下為顧四爺收拾鋪蓋被褥，眉骨跳動：“有魚有rou，有飯菜羹湯，還有雞腿鴨貨做零嘴，您哪里受委屈了？”

    “有得吃就不錯(cuò)了，大伯父是不準(zhǔn)給您送吃食?！?/br>
    她也是避開人‘偷偷’送過來的。

    顧四爺吐出雞骨頭，咂嘴道：“你大伯父苛責(zé)爺?shù)脑?，你不用聽，他舍不得爺受苦?！?/br>
    “……”

    顧瑤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自己這么順著熊孩子到底是對是錯(cuò)了。

    “您別吃得太多，大晚上得仔細(xì)存了食傷身子?！?/br>
    “廚娘做得零嘴挺好吃的，爺沒想到鴨舌頭鴨頭挺夠味兒?！?/br>
    不過顧瑤去鋪床的功夫，顧四爺面前已經(jīng)一堆夠干凈的骨頭了。

    方才他還嫌棄帶來的食物不夠精美，現(xiàn)在啃得鴨貨無比歡快！

    鴨貨的配方還是她出得呢。

    同顧四爺計(jì)較只會讓顧瑤更生氣，到了一碗菊花茶遞給顧四爺，“解油膩的?！?/br>
    可惜顧四爺喝不到可樂。

    顧瑤可弄不出碳酸飲料，不過弄寫有氣泡爽口的水也不是……

    “瑤瑤，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兒？”

    顧四爺扔掉鴨貨，一把抓住顧瑤，“不對勁！”

    話音剛落，祠堂突然燃起大火，濃煙一瞬間彌漫，他們危在旦夕。

    第四百三十九章 眾相

    濃煙四起，顧四爺似只沒頭蒼蠅般拽著顧瑤四處亂竄，根本找不到確實(shí)的方向。

    幾次顧瑤差一點(diǎn)被他拽倒。

    逃命再辛苦，顧四爺始終沒有扔下顧瑤，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即便聲音顫抖，怕死極了。

    “爺洪福齊天，死不了，算命先生都說爺是長命百歲的命！爺還享受夠，不能死，也不想死啊?！?/br>
    顧瑤一張口就感到濃煙往喉嚨里灌兒，真難為顧四爺怎么在濃煙下說出這么完整的話。

    她死命拽住還想亂跑的顧四爺，抬手狠狠把他按蹲下來，“爹，別慌，咱們都死不了?！?/br>
    顧四爺本想立刻起身，然而他發(fā)覺下后濃煙向上翻滾，下面反而能看得清楚幾分，甚至呼吸也不再艱難。

    見風(fēng)使舵有好處就占也是顧四爺?shù)奶刭|(zhì)之一。

    他立刻把方才的抱怨拋在腦后，乖順老實(shí)蹲在顧瑤身邊，女兒不僅是聚寶盆，還是救苦救難的小棉襖。

    關(guān)鍵時(shí)刻，瑤瑤從未讓她失望過。

    顧瑤仔細(xì)辨別方向，此時(shí)換她拽著顧四爺了，“在地上爬著走?！?/br>
    “嗯，嗯，嗯?！?/br>
    顧四爺特別聽話，一點(diǎn)不覺得被女兒護(hù)著命令有損尊嚴(yán)。

    尊嚴(yán)在性命面前什么都不算。

    此時(shí)他不是要臉的顧四爺，化身為爬行的顧四爺。

    切換身份完全沒有障礙。

    顧瑤先帶著顧四爺爬行到放著茶壺的桌旁邊，畢竟桌子離著方才他們所在的位置比較近。

    在濃煙滾滾的地方，能否呼吸比什么都重要。

    顧瑤先要確保自己和顧四爺?shù)暮粑皇芴蟮挠绊憽?/br>
    將茶水倒在帕子上面，顧瑤轉(zhuǎn)身劈頭蓋臉掩住顧四爺?shù)目诒?，言簡意賅說道：“堵著口鼻?！?/br>
    顧四爺乖巧點(diǎn)頭，呼吸帶著潮濕，隱隱還能嗅到菊花味兒。

    顧瑤再倒茶水時(sh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所剩不多，只夠濕潤一點(diǎn)點(diǎn)的帕子，她也沒再多想，蓋住自己的口鼻。

    祠堂分里外兩層，出口的路線比較復(fù)雜，顧瑤只能辨別大致的方向。

    倘若顧四爺不曾偷懶，直接跪在祖宗靈位面前懺悔，在著火時(shí)，他們就能盡快跑出去。

    偏偏顧四爺躲在祠堂最里面偷吃鴨貨啃雞腿！

    是不是顧家祖宗發(fā)怒懲罰不好好思過的顧四爺？

    好在顧瑤不是路癡，隱隱記得祠堂門口的方向，帶著顧四爺在地上快速爬行。

    時(shí)不時(shí)躲避掉落下來的物什，顧四爺緊緊跟著瑤瑤。

    他不能死！

    在火海中，體力很容易耗盡，顧瑤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顧四爺也發(fā)覺瑤瑤體力不支，咬了咬嘴唇，前面就應(yīng)該是出口了，而他也沒剩下多少的力氣。

    若是他一人……顧四爺狠狠給了自己一個(gè)耳光。

    他猛然從地上站起來，抱起瑤瑤，埋頭向外沖，“要死，咱們父女死在一起，下輩子爺還是你爹！”

    顧瑤：“……”

    有幾分感動，亦有幾分惆悵。

    說實(shí)話，她不想要個(gè)熊孩子當(dāng)?shù)　?/br>
    燒斷的房梁燃著落下，向顧四爺他們頭上砸去，顧瑤發(fā)現(xiàn)時(shí)已經(jīng)躲不開了，“爹，我不后悔做你的女兒！”

    祠堂起火時(shí)，整個(gè)顧家都驚動了。

    火勢沖天，濃煙滾滾，旁人無法接近。

    顧老夫人急沖沖趕到祠堂，宛若滔天的火焰能帶走任何人的性命！

    “老四，我的老四啊?！?/br>
    “母親?！?/br>
    顧清等人也陸續(xù)趕，顧二爺面帶幾分擔(dān)憂，死死咬著嘴唇，好似怕悲傷痛苦外泄一般。

    “都怪你，你若是不懲罰老四，他哪里會……會被困在里面？！”

    顧老夫人抓住顧清的胳膊，聲嘶力竭哭道：“還我的老四啊?！?/br>
    顧清眸子閃過后悔難過，整個(gè)人比以前蒼老許多，他是最為痛苦的一人。

    親自把自己的幼弟關(guān)進(jìn)火海。

    萬一顧四爺葬身火海，顧清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形成的心魔也將影響顧清的心智，在仕途上再無寸進(jìn)。

    “一個(gè)庶子，老四打了就打了，你做什么要替庶子出氣，明明就是老二的錯(cuò)，我的老四又沒做腌臜下三濫的事！”

    顧老夫人完全失去往日的冷靜公允，再聰明干練的人在失去至親時(shí)，很難保持冷靜。

    顧清嘴唇抿成一道線，任由母親打罵，如此他反倒好過幾分，他也體會到母親的痛苦，苛責(zé)他的話，也多是情急之下有口無心之言。

    他是不會責(zé)怪母親的。

    畢竟這些話也都是實(shí)話，是他最為后悔的地方。

    二夫人面上閃過不滿，庶子就任由嫡子打罵嗎？

    不過顧四爺……二夫人也有幾分可惜，隨后想到顧四爺若是死了，二房將會得到的好處，她眸子明亮，火焰燃燒仿佛錘煉出自己的野望。

    李氏面容平靜，死死拽住不要命就往火海立沖的顧玨。

    “娘，別拉著我，我進(jìn)去救出小妹！還有父親?！?/br>
    顧玨怕傷到李氏，不敢使一身的蠻力，“三哥快勸母親放開我，時(shí)間不多了?！?/br>
    顧瑾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