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四爺在前，李氏在后。

    可顧瑤還是覺得拽著狗鏈子的人是李氏。

    “母親，兒子又來遲了。”

    顧四爺行了一禮，不等顧老夫人說話就坐在了一旁，“今日……兒子不用找理由借口?！?/br>
    “爺就是故意遲到的，就是為給她一個(gè)下馬威！”

    顧四爺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溪姨娘，冷漠中滿是嫌棄厭煩，“讓顧家上下都明白，這個(gè)妾，爺納得有多么不情愿?！?/br>
    “誰同溪姨娘好，可憐她，以后爺就不待見他！少在爺面前出現(xiàn)，爺無法趕走溪姨娘，可未必收拾不了他！”

    顧老夫人：“……”

    二太太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即便是一向看不起仇視顧四爺?shù)娜〗阋灿X得此時(shí)的四叔霸氣又專情。

    “你們把爺說得這些話一個(gè)字都不許變……嗯，可以添油加醋，但是意思不許改，把爺?shù)脑拏鞒鋈?，只要還是顧家的奴才都要記住了?！?/br>
    “傳到外面去最好……爺再加一句，從今兒起，爺再不養(yǎng)外室了。”

    一個(gè)溪姨娘就讓顧四爺警覺惡心的要死，溪姨娘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甩不掉。

    溪姨娘面容凄苦，淚水盈盈，“四爺……妾……您以后會明白妾的心意，妾不怪您，有道是日久見人心，妾一準(zhǔn)好好表現(xiàn)，爭取讓您和夫人早日對妾改觀，接納妾?！?/br>
    顧四爺做了個(gè)嘔吐狀，“同她說一句話，爺折壽兩年啊?！?/br>
    “李mama把她送回去住處去！爺還想多活幾年享受富貴呢?！?/br>
    “溪姨娘還沒同李夫人見禮呢，也沒同老夫人等人行禮?！?/br>
    李mama難免有幾分顧慮，“到底是皇上賞給四爺?shù)摹！?/br>
    第六百三十三章 妾禮（三）

    顧四爺?shù)蓤A眸子，冷哼：“是不是爺命令不動你？你聽不懂爺?shù)姆愿?，以后不必留在母親身邊了?！?/br>
    李mama連忙躬身道：“四爺息怒，老奴這就帶溪姨娘出去。”

    不敢有二話，李mama推搡溪姨娘出門。

    然而一推沒能推動。

    溪姨娘是有功夫的，她不想走的話，李mama還真奈何不了她。

    顧四爺玩味兒道：“你不是一切都聽爺?shù)膯?？?/br>
    “爺讓你滾下去，你聽不懂，是不是？”

    溪姨娘哽咽著，淚如雨下，無悔深情的眸子蓄滿淚水。

    換個(gè)男人都會心疼。

    溪姨娘比李氏年輕，比李氏漂亮，容貌極是精致，既有女子的柔媚嬌弱，又因身具不錯的功夫多了一抹英氣。

    按說她是最能得到男子喜愛的那款。

    然而她的一番深情錯付，顧四爺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只有厭惡，沒有任何好感！

    “妾知曉了?！?/br>
    溪姨娘抹去眼淚，將準(zhǔn)備好的鞋襪放到桌上，“這是妾親手繡的，四爺和夫人不要嫌棄妾笨拙?！?/br>
    無論是款式和所用布料都是上品，顧瑤看著襪子上的騰云繡文，好似就用了好幾種針法。

    比府上的繡娘更厲害。

    李氏默不作聲，仿佛一切同她無關(guān)，完全依靠顧四爺出頭。

    顧四爺冷冷說道：“知曉自己笨拙還拿出來獻(xiàn)丑？爺?shù)男m穿都穿不完，用你做的鞋子，爺怕走錯路，沾上狗屎！”

    “你拿回去，爺不要！”

    顧四爺用扇子敲打掌心，揚(yáng)起眉稍，“你也不必露出委屈難受的樣子，爺不會可憐你，在宮中也就說過，無論你是誰，爺都不要你。”

    “受不了爺粗暴欺負(fù)你，大可去求陛下，爺時(shí)刻都愿意送你離開！”

    “你若是聰明的話趁著現(xiàn)在皇上還記得你，對你有幾分憐惜盡早選一個(gè)可靠的出路。以后等皇上不在關(guān)注你，爺許多折磨女子的手段可都還施展呢?！?/br>
    顧四爺故作頑劣，奶兇奶兇的。

    溪姨娘哽咽道：“四爺嚇唬不了妾，妾知曉您是溫柔的。”

    顧四爺：“……”

    顧瑤發(fā)覺李氏抬起眼瞼，第一次正視溪姨娘。

    “能留在四爺身邊，妾就知足了，本不該再奢望什么，鞋襪若是四爺不喜，賞賜人或是燒了都可，妾是不會拿回去的，總歸是妾的一份心意?！?/br>
    溪姨娘屈膝后轉(zhuǎn)身飛速離去。

    二太太望著冷硬無情的顧四爺，幽幽嘆息一聲，若是二爺攤上溪姨娘？

    如今哭著離去的人怕是她了。

    一個(gè)英國公的遠(yuǎn)房親戚就能勾得二爺滾做一團(tuán)，溪姨娘可是在皇上面前露過臉的，聽顧四爺?shù)囊馑妓盟仆噬嫌兴鶢砍叮?/br>
    顧四爺?shù)溃骸靶m拿去燒了?！?/br>
    ……顧老夫人嘴唇動了動，猶豫半晌才道：“老四，她總是……你不見她就是了?！?/br>
    “李氏勸勸老四。”

    “娘，兒子討厭她，不喜她，又不是悅娘在背后挑撥的？”

    顧四爺不耐煩，“悅娘的脾氣柔和，她縱是吃醋，也會以大局為重。”

    “爺已經(jīng)以大局為重收下她了，娘還要爺寵著她不成？”

    “還要爺怎樣？”

    “你們眼中的大局只是委屈爺，委屈爺?shù)脑履?，這大局誰愛要誰要，爺是不奉陪了！”

    顧老夫人身子差點(diǎn)一頭栽倒，指著顧四爺，“你，你?！?/br>
    顧四爺臉色陰沉，“您是不明白爺在宮中的經(jīng)歷，爺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娶了方氏和汪氏，而是當(dāng)初救了她！”

    雖然已經(jīng)消除隆慶帝對顧家的懷疑，可顧四爺一點(diǎn)都不開心，昨兒還做噩夢來著。

    悅娘一直抱著他，讓他睡在她胸口，顧四爺才逐漸擺脫噩夢。

    那個(gè)可怕的夢中，他說錯了話，隆慶帝勃然大怒，說他睡了先帝太子的女兒，帝王的侄女。

    隆慶帝一劍削去他的命根子，然后顧家也倒了，瑤瑤被罰去教坊司，連陸錚都救不了她。

    雖然只是噩夢，可顧四爺還是心有余悸，當(dāng)時(shí)只要說錯一句話，表錯一次情，或是陸錚晚進(jìn)宮一刻鐘，噩夢就會成為事實(shí)啊。

    顧四爺腦子又不是抽了，怎么可能喜歡溪姨娘？

    李氏拽了拽顧四爺?shù)囊滦?，輕輕拍了拍他手腕，顧四爺好似被安撫了一般，冰冷的氣勢散去不少。

    “母親見諒，四爺是被嚇住了?！?/br>
    李氏溫溫柔柔，向顧老夫人淺笑，“皇上對她已是格外開恩，她既是入府為妾，陛下以后也不會管她的?！?/br>
    “陛下對四爺有情分，更不會再勉強(qiáng)四爺，把她放在四爺身邊，皇上是放心的?！?/br>
    李氏的意思只要她活著就好，是否得寵隆慶帝……許是還希望她最好不要得寵，伺候顧四爺呢。

    李氏眼角余光掃過深思的三小姐，輕聲道：“四爺不碰她最好，省得……省得傷了陛下的顏面?！?/br>
    “悅娘！”顧四爺捏著她的手，斥責(zé)道：“以后這話不許再提?！?/br>
    “是妾身的錯，四爺教訓(xùn)得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