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山至于何處？”

    何大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八皇子倒是有太子的派頭，可惜啊，不夠謹慎呢。

    被陸錚壓制得狠了，八皇子面對陸錚總是容易犯錯，完全沒往日的風度從容。

    以前何大人把陸錚當做皇子們的磨刀石，等到冊立太子后，陸錚遲早要被隆慶帝親手清算，一切為了江山穩(wěn)固和太子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現(xiàn)在再看陸錚同隆慶帝的關(guān)系，何大人又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陸錚回道：“我不如八皇子，時刻把江山社稷掛在嘴邊上，江山至于何處？自是陛下掌握?！?/br>
    八皇子：“……”

    隆慶帝瞪了他一眼，八皇子著急解釋，“父皇，兒臣沒有……”

    任他如何說，隆慶帝都沒再理睬他。

    何大人緊跟鎮(zhèn)國公腳步進了屋中，順手把門關(guān)上了，八皇子再次被關(guān)在門外，滿臉的尷尬。

    陸錚眼角余光掃了何大人一眼，何大人回以同盟般的親近笑容。

    貢院鬧出這么大動靜，何大人自覺需要找?guī)褪职　?/br>
    再沒有比陸錚更適合的同盟了。

    隆慶帝先看了顧四爺狀況，不由幾分唏噓，“一次科舉會試竟是鬧出這么大動靜，連累了顧湛啊?！?/br>
    “以前朕見顧湛，總是嫌棄他性子跳脫，不是哭唧唧，就是張揚任性，蠻不講理?！?/br>
    顧湛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不過一會就染紅了重新包扎的紗布。

    隆慶帝嘆道：“如今他毫無生氣躺在這里，朕倒是寧愿顧湛同朕討好處，或是仗著朕的寵愛橫行霸道了?！?/br>
    “他能清醒么？”

    “太醫(yī)說，很難?！?/br>
    陸錚的話令隆慶帝眸色黯然，“早知如此，他就不該來參加會試，沒有進士的名兒，朕還能虧待他不成？”

    連皇上都這么想，陸錚再次擔心顧瑤將要承受的責難了。

    “他已經(jīng)是舉人了，總要經(jīng)過會試這關(guān)，外面對他非議頗多，不學無數(shù)的幸臣總不如堂堂正正的進士好聽?！?/br>
    陸錚輕聲道：“永樂侯雖是紈绔愛玩，卻也不是愚笨之人，也有一片報效陛下的心，您不也常說他是被過于溺愛他的父母和長兄耽擱了。”

    隆慶帝重重嘆了一口氣，“他的運氣著實不大好?！?/br>
    何大人親自給隆慶帝奉茶。

    “陛下?！标戝P帶了幾分猶豫，欲言又止。

    隆慶帝寬著茶葉，說道：“你有話就便說，無需顧及其他，朕若是錚兒都懷疑，在世上朕便沒有相信的人了。”

    何大人眼圈微紅，鎮(zhèn)國公面色凝滯，唯有陸錚一派淡然，不見任何狂喜。

    “臣斷定此事同天地盟少主有關(guān)，他對永樂侯因為溪姨娘的事早已懷恨在心，他不舍溪姨娘，把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到永樂侯身上?！?/br>
    陸錚上前一步，距離隆慶帝更近，“今科雖以永樂侯身份最重，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幾個勛貴重臣之后，永樂侯只有爵位，而無實權(quán)，以他性情更不會收買搜查的兵士?！?/br>
    “他可無視科舉成績，但是重臣之后可未必不在意名次，他們動的心思必定不少，考場檢查之人對他們也多會有幾分疏忽?！?/br>
    隆慶帝微微點頭。

    陸錚繼續(xù)說道：“永樂侯最是惹眼，同何大人也碰過幾次面，以臣看來，他并不是被頂替的好人選，畢竟他比許多考生都要耀眼，炸毀貢院最要緊就是不起眼?！?/br>
    “錚兒的意思是說天地盟少主是報復顧湛奪女之仇？”

    “臣并不是妄言，方才臣已讓人去搜尋有可能關(guān)押永樂侯父女的地方?！?/br>
    陸錚拳頭不由得握緊，太陽xue凸起，“那處小屋坍塌起火，只留下一具燒焦的尸體，很難辨別身份。”

    “若不是他們拼命逃出來，后果只怕是……”

    陸錚吐出濁氣，心有余悸道：“由此可見永樂侯太過招人嫉恨，天地盟少主對他恨之入骨，不僅讓他背上謀逆之名，還讓他尸骨無存?！?/br>
    隆慶帝看向顧四爺時帶著少見的憐憫，“若是當初朕不把她賜給顧湛為妾，反賊未必只盯著他，到底還是朕一時心軟害了顧湛。”

    “永樂侯受此劫難足以證明他不會為溪姨娘動心?！?/br>
    陸錚知曉隆慶帝此時不會處置溪姨娘，順勢道：“臣已派人去查看溪姨娘，消息雖然還沒傳回來，臣估摸溪姨娘同反賊勾結(jié)的可能不大?！?/br>
    “她一門心思都在顧湛身上……”

    隆慶帝突然說道：“倘若朕把顧湛受傷的消息告訴她，她會不會交代天地盟的事？朕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更想弄清楚先帝太子的兒子流落何處。

    陸錚道：“臣讓人把她叫來？”

    “此事朕不好親自過問，該怎么讓她因內(nèi)疚而給顧湛報仇，錚兒看著辦?！?/br>
    溪姨娘滿腦子的愛情，為了顧湛甘愿付出一切，隆慶帝覺得未必不能從她口中聽到有用的消息。

    “還有火藥的事，也要問清楚了。”

    “臣遵旨?！?/br>
    陸錚有幾分不放心把顧瑤留在此處，說道：“臣順便送她回府。”

    隆慶帝嗯了一聲，此時他沒心思看美人，顧瑤臉上有傷，腦袋更是被包成粽子，著實沒有往日的顏值。

    陸錚當著隆慶帝的面再次抱起顧瑤，眼中的疼惜執(zhí)著頗為明顯。

    當然還有幾分霸氣占有欲。

    等陸錚離去后，隆慶帝才反應過來，搖頭失笑：“錚兒也太小心眼了。”

    陸恒說道：“本來臣打算等到科舉會試結(jié)束后向永樂侯提親，定下他們的婚事，卻出了這么大的變故?！?/br>
    陸錚此時是最難受的一人，陸恒從未見過他這么的……驚慌，如同即將失去性命一般。

    隆慶帝道：“也不知她會不會留下頭疼的隱疾，朕不想錚兒娶一個身體有疾的女子為妻?！?/br>
    “陛下……”

    陸恒的話沒法出口，隆慶帝道：”天下女子任由錚兒挑選，朕絕不會虧待了他。”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余波（一）

    顧瑤是漂亮，但是她身上留下隱疾，或是臉上的傷痕無法復原，隆慶帝是不會讓陸錚娶顧瑤的。

    鎮(zhèn)國公沉默等候陸錚帶回溪姨娘。

    何大人悄悄靠近永樂侯，將放在一旁的湯藥端起，小心翼翼給顧四爺灌進去。

    不管如何，顧四爺是在會試時受得傷，他都有幾分責任的。

    倘若顧四爺有個好歹，顧家的實力也會受損，以后阿嬌的日子也不好過呢。

    何大人現(xiàn)在是戴罪之身，本該去討好帝王，可他卻做起照料顧四爺?shù)幕顑?，一向冷靜的鎮(zhèn)國公看了何大人好幾眼。

    陸恒算是又認識何大人另外一面。

    隆慶帝一個人沉思，時而皺眉，時而露出為難之色。

    他越是觀察諸多皇子，越是失望。

    陸錚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