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我這酸話兒已被皇上落吻堵回了嘴里，他終于是如從前一般狠狠攫奪著我唇瓣兒，親吻間我被他抬手反剪了胳膊，后背也由他漸漸抵去了床框上。他一寸寸在我唇舌中輾轉(zhuǎn)，含吮輕挑著將我親了個暈頭轉(zhuǎn)向地愣愣看著他，竟覺他眼梢里透著絲隱隱的促狹，好似在笑話我。

我一時臊著臉把他推開，氣急了執(zhí)起拳頭就往他肩頭一揍：“你還笑！”

皇上被我打了也不退，方才還沉在眼梢的笑，經(jīng)我這一拳頭浮上了眉間，卻只留了少少片刻，下瞬又帶上絲憾。

他再度地嘆，也不知那片刻中是想著什么，面色已再沉靜下來，眸中深深望著我，抬手來再度捧著我臉細(xì)細(xì)親過我鼻尖唇角，忽而抵住我額間蕭然道：“清清，你總說你不在乎……我還總盼著你能為我吃味兒一次，然如今你真難受上了，倒又像拿刀子割在我身上。”

他痛然問我：“多少年了，你怎么就不能聽我一次勸？你怎么就不能惜著自己？”

我抬手把他手指抓下來，放在唇邊輕輕啄了一口，吸了吸鼻子道：“爺，你說說……我要都沒了你，還惜著自個兒有什么用？”

皇上聞言苦笑出來，抬手將我?guī)нM懷里去抱?。骸澳氵@傻子，你到底幾時能長得醒……”

我悶在他懷里，也放手環(huán)住他腰：“……爺，我醒著呢，真的?！?/br>
第63章山色有無

【佰卌玖】

那晚我也就真在東宮里住下了，算是多日來所愿得償。

睡過了中午我也沒吃東西，皇上怕我餓，就叫廚房做了兩碗素面來同我一道吃。

皇上慣常自律，吃飯一定按著時候。從前我在東宮時夜里溫書餓了就老去廚房要吃食，要來了餑餑面湯蝦云吞，端到皇上跟前兒他倒是不吃，還皺著眉頭說我這容易積食，吃了夜里也睡不好。話是這么說，他卻也不止我，我更不聽他叨叨，該吃還是吃。

一貫這時候他就坐在旁邊兒看著我吸吸呼呼，偶然還給我夾過菜。

記得有一回，他邊夾菜邊盯著我搖頭嘆，說：“稹清啊，你看看你哪兒像個公子，你這模樣就像個淮南大水里奔出來逃荒的?！?/br>
這種話他埋汰我太多，我嘴里有東西吃聽了也不氣，一向只厚著臉皮跟他笑，還把筷子上夾的東西往他嘴邊兒送：“那我是逃來好地兒了，爺你也吃吧，好吃?！?/br>
這時候他總笑我，可人還莊重，也從沒吃過我送到他嘴邊兒的東西，故這素面還算他頭一回兒跟我吃夜宵。

那兩碗面瞧著素，倒不知里頭花了多少工夫，我現(xiàn)今還能記起來那大骨高湯的味兒。一口面吃進去都是魚rou的香，彈在牙根兒上老實勁道，叫我忍不住邊吃邊夸好，連著端面來的宮女兒都直夸漂亮，叫她鬧了個大紅臉，守在邊兒上的小太監(jiān)也笑，我就沖皇上咧嘴：“瞧瞧，她還不好意思呢，我都說的實話?！?/br>
皇上坐在旁邊兒見我真吃得歡，好似是放下什么心來，垂眼看了跟前兒的面碗一會兒，總算執(zhí)起筷，慢慢跟著我吃了第一口。

入夜了，側(cè)殿里靜，他一口吃下去我竟聽見身后的太監(jiān)宮女兒都輕輕松出口氣來。

一時我再看著皇上，看他只不言不語不四顧地莊重?fù)浦妫龆挥X眼下鼻尖都酸起來，要十分勉力才能忍得住哭意，更連一句他瘦了的話都責(zé)不出來。

那時我想，我應(yīng)還是那吊在井里的桶子望著他一片兒天，然下面井水已經(jīng)漫過我身子裝滿我腔子。我想我還是那大漠里渴水的人在尋尋覓覓地走著，然那大漠也已飄下了雨。

我最終是說：“爺，你多吃點兒……”

皇上聞言抬起頭，拳拳看過我一眼道：“吃兩口得了，太晚?！倍蠹s又見我小菜碟子里空了，就把他那碟酸瓜絲兒往我跟前兒推過來：“味兒大，你喜歡就替我也吃了罷?！?/br>
我當(dāng)然也就替他吃了。

面吃完了由人端出去，宮女兒幾個開始拾掇細(xì)軟伺候我安歇。我由著她們替我寬衣，瞥眼卻看著皇上正要出去，當(dāng)即一急，散著衣服趿著鞋就追到門口去扯住他袖子。

皇上回頭見是我，關(guān)切問道：“怎么了？”

我只覺夜里暑氣都爬到我身上化作了汗，小風(fēng)一吹腦門兒呼呼地涼，強自鎮(zhèn)定地問他：“……你去哪兒？”

他轉(zhuǎn)手徐徐把我拉他袖子的指頭給握了，垂眸挺好笑地看著我：“還能去哪兒？我自然也回去睡了。”

我一聽這睡字兒，更把他手攥緊了往回拉了拉，著緊道：“你睡哪兒？”

皇上被我拉著往回走了一步，聽這話是終于明白了我所思為何，便抬手往我腦袋上揉了揉：“清清，我回寢殿去睡，你也歇下吧，別多想了?！?/br>
可我又如何能夠不多想？這早已不是一宮里面只有我二人的時候。我拉著他再往側(cè)殿里退了一步，眼巴巴望著他，知道只要是他走出這門去，只要是我瞧不見他了，那我就再安不下心，我腦子里他就可能去任何的地方。

可任何的地方我都不想叫他去。

最終我不說話也不撒手，皇上好歹犟不過我，只好又陪著我走回里間兒。底下宮人見此情狀，都提溜了眼睛要伺候他寬衣，可他卻把他們都揮走了，只合衣往榻上坐了，思量片刻，沖我拍了拍身邊兒皂白的被面兒：“你過來睡，你睡著我再走?！?/br>
我聽他還是要走的，便坐過去賴道：“我才醒了沒多久，我睡不著了，不睡了?！?/br>
皇上睨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什么就不睡了？睡不著也進去躺著?！?/br>
我撇嘴不快，但又只好依言往里爬進去躺好。因天兒熱，不消蓋被，我只把被角拉來搭了個肚皮兒，晃著腿疊來疊去想著這時候合該換點兒什么來說說，可扭頭卻見皇上正認(rèn)認(rèn)真真反身看我，不免覺著有些羞：“你看我做什么，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睡覺?！?/br>
皇上聞言勾了勾唇角，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兒，也慢慢長身往我旁邊兒臥下來，支額看著我道：“上回兒瞧你睡覺還是年初你病下的時候，這竟也就大半年過去。再過兩月你就入班了，想來日子是真快?！彼职盐翌~前一縷頭發(fā)拂開，笑著起指刮過我鼻尖兒：“看著看著就把你養(yǎng)大了，你剛來的時候才多高點兒呢?！?/br>
我把他手拉下來：“那你是把我養(yǎng)好了，還是養(yǎng)壞了？”

“養(yǎng)好了……”他捏著我手指在唇邊親了親，好似在拿眼光摩畫著我的臉，雙目望著我好似將我滌在一汪春水里，不時又笑道：“可倒也養(yǎng)壞了。我教了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