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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季白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扣來,放在手上,向林津遞過去?!氨本澄kU,你多小心?!?/br>林津看他手上,是一枚青玉的平安扣,能討個吉利?!坝貌恢??!绷纸蛘Z氣淡淡,也沒有伸手來接。“怎么用不著?”岑季白一聽他不要,就著急了。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便放緩語氣,道:“你戴著它,就當(dāng)是個念想?!?/br>岑季白很想讓林津留下這枚玉扣,蕭州平叛前,他特意去那家玉器鋪子里尋到了它。“我沒那么多危險,你自己留著吧。”林津有些氣悶,扔下這話便走了出去。人說事不過三,但清風(fēng)崖、秋狩、連云關(guān)、照月谷,岑季白救他,這是第四回。他一生中最危險的幾次,岑季白替他化解了,林津覺得自己很有些無用。若是討個口彩,求一點心安,無論如何也該是岑季白自己留著。岑季白見林津不肯收,自己苦笑一下,握緊了玉扣。也罷,念想……就當(dāng)這東西是前世的林津留給他的念想吧。想到前世,岑季白喊來阿銀:“一會兒你背我去外頭轉(zhuǎn)轉(zhuǎn)?!?/br>前世林源戰(zhàn)死時,林津尚在射聲部中。岑季白做了半年射聲部的中郎將,林津去守連云關(guān),他也跟了去。一年后林津往青州戍衛(wèi),岑季白亦是隨行。那時林戍夫妻在接連承受兩個兒子死亡后,人也消沉下去,能主事的便只有林津與林潯兩個人了,岑季白私心里是想收走北境兵權(quán)的,他最初跟著林津,本是想看看有沒有這樣的機(jī)會。那時候林津也想過要來北境黑水草原上筑城,只是家中劇變,北境軍馬又經(jīng)林源帶兵在黑水草原折損,筑城一事也就有心無力了。他們時常出了青州長城,遠(yuǎn)望草原、山林。揚鞭指向北狄,也說些夏國朝政。沒想到這一世,林津?qū)⒅亲冏髁爽F(xiàn)實,而草原風(fēng)光,岑季白卻還沒有好好看過。阿銀有些擔(dān)心。外頭是一片雪原,天氣晴好,溫度卻不高,積雪未化,反倒是凍得硬了,滑。況且,那冷風(fēng)跟冰刀子似的,太涼了。“殿下,外頭冷,怕是……”岑季白只看了阿銀一眼,阿銀便住了口。他知道,岑季白并不是容人置疑的。傍晚時,朔方城北城樓上,岑季白單腿站定,手攀著城樓護(hù)欄,去眺望銀白雪際。北境的風(fēng)光,尤其是雪后,有一種磅礴的壯美,與陵陽的富貴繁華不同。夕陽斜照,遠(yuǎn)近皆是泛著白光,岑季白揉了揉眼睛,聽見樓下有人在喊“前將軍”,往下看去,竟是林津牽著白馬,慢慢向城樓走來,他身后一串長長的腳印,一人一馬,茫茫白雪,岑季白忽然有些怔往。林津似有所感,抬頭往城樓上望了一眼,便見是岑季白在城樓觀望。岑季白笑了笑,兩人對視一回,都有些發(fā)愣。林津先反應(yīng)過來,迅速進(jìn)了城,身影在樓下消失了。岑季白微覺悵然,忽然聽見林津喊他,“你到外頭來做什么?”原來林津匆匆入城,是上城樓來尋他。阿銀如蒙救星來臨,即刻道:“三公子,你勸一勸殿下,他非要出來?!?/br>林津?qū)⑹种械炎硬寤匮g,上前幾步,在岑季白身前彎下身來,“我背你回去?!?/br>岑季白怔了一回,見林津回頭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便迅速用雙手攀著林津脖子,往上躍了躍,重重地趴在林津背上。他就知道,林津即便生氣,也還是待他好的。想到這里,索性再次取下玉扣來,趁著林津無力阻止,岑季白將它直接給林津戴上了。隨后,岑季白雙手緊攀在林津脖子上,好像生怕人將他給扔了似的。林津步子頓了頓,低頭看著那兩只緊箍在一起的手,無奈之后,又勾出一點淺淡笑意來。岑季白不肯說清照月谷的事,他真是有些生氣的,氣岑季白信不過他。但岑季白寧肯以身相替,也不要他涉險,這樣的行為又讓他十分動容。岑季白雖無信任,但交付了性命;林津沒替他償過性命,至少可以還他信任。第二日一早,岑季白上了馬車。林源冷著一張俊臉,活像誰欠他銀子沒還似的。或者,有那不知道的,還當(dāng)他多不舍岑季白離開。岑季白看了看護(hù)送他的林家軍,試探道:“不如,你收回五千?”岑季白帶來的禁軍在照月谷悉數(shù)折損,要回陵陽,自然只能向林源借些兵馬。打探歸打探,回朝的事卻耽擱不得,林源知曉輕重,便派了一萬精兵護(hù)送。但派這一萬兵馬,倒好像是從林源心頭上割rou似的。岑季白實在是不懂,林源不是巴不得他動身嗎,這會兒不該喜極而泣?送到朔方城外二十里,岑季白提議道,“其實,孤只要一千人就夠了。”他確實不需要帶太多人,來時的五千兵馬,是為以防萬一。既然萬一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也不需要再帶著許多人。林源翻身下馬,道:“殿下一路珍重。”岑季白往朔方城那方向看了看,仍是沒見著林津,心里怪不舒服的。林源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哪怕他臉上凍出冰層來,也是不在乎了。他并不知道,林津比他更早離開朔方城,回安夏祭祖。林家在陵陽雖有祠堂,早先的幾位先輩倒都是葬在安夏。林津這回是祭別,因他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時候,或許根本沒有時候再去祭拜了。林源這張比雪原更寒冷的臉,自然是因為林津。今日早些時候,當(dāng)林津?qū)⑺贩匠且粦?yīng)防務(wù)交付林源的時候,林源并不肯接。于是,林津?qū)懬逶敿?xì)的竹簡擱在林源書案上,轉(zhuǎn)身上馬,甚至沒有回頭看看自家大哥。岑季白回陵陽并不從北部的安夏經(jīng)過,林津打算祭別后便往南同他匯合,半道上給岑季白一個驚喜,看看他驚訝得不知怎么好的呆愣表情。但后來他的腳步漸漸遲疑下來,一直在岑季白行軍后十幾里處,同小刀緩轡而行。那些從前沒想過的事情漸漸涌上心頭,林津滿心熱情,被陵陽城中可能面臨的局面擊了個透涼。他原本將此事設(shè)想得很簡單,只要大哥同他一起去求父親,加上連云關(guān)同朔州兩次大捷,他拿這樣的軍功去換,父親即便為難,也會答應(yīng)他向王室提親的;什么周家上官家的他也不在乎,他全都能攔在外頭。但如今,林家是不會幫他了,小初的心思他也看不透。其實這兩年,就連小初待他,也冷淡了許多。林津深感挫敗,萬一小初真的對那兩個女人有意呢?相比之下,他除了比人家早識得小初幾年,真是沒有半分優(yōu)勢。那年宮宴上岑季白同周丹說話的模樣,林津一直記得。等到虞國的親事定下來,太子妃有了,兩位側(cè)妃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