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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寡淡起來。他擱下碗筷,嘆了一聲,道:“怎么就沒人聽我說話呢!”大哥不在,二哥忙著討好李牧,三哥要攆他走,宋曉熹……自己走了。林潯可憐巴巴地想,他留在陵陽,還有個什么意思?尚記著岑季白要他留意西戎的事情,陵陽一時無事,父親倒可在家中多留些時日,林潯卻是不得不往西北去了。反正,留在陵陽也沒有人理他。岑季白的前世,十八歲那年,西戎攻破肅州。他領著北境的林家軍馳援西北,雖是大勝,卻也親眼看著林戍一代名將殞落,看著西北大地上尸首遍陳。這一世,他自然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fā)生。但西戎這一戰(zhàn)并不必避免,他知道如何迎戰(zhàn)西戎軍。因此囑了林潯,早歸西北,多加留意。林潯在奉州食肆吃著牛rou的時候,岑季白恰好也入了奉州,石城北郊,離辛煜所在的南郊開陽山,倒離得不遠了。石城的新任府君,姓許,許仕,倒是個怪有意思的人。岑季白對許這一姓并不陌生,曾思旪的夫人,便是姓許,出自奉州許氏,她是許仕的jiejie。岑季白認為許仕有意思,其中一點,是因為許仕娶了男子作正室,而這位正室夫人,又為他誕下嫡子許挽容,自幼寄養(yǎng)在曾府,入曾氏族學受教。再一點,是因為許仕頗有才干。曾思旪將許仕調(diào)至石城,可說是知人善用的。許仕一上任,倒也沒上山收稅,沒帶人上去砸莊,只是將開陽山方圓一帶百姓的食鹽按家中人口限制起來。想多買?不成,加倍使銀子都不成。若是發(fā)現(xiàn)有人私自販鹽,許仕將人拿了,食鹽卸下,按市價折了銀子,一半謝那人販鹽之苦,一半交予抓人的府丁。相鄰幾個城鎮(zhèn),他都一一處好關(guān)系,這般那般的厲害說了一通,反正不能往開陽山上送鹽。什么叫被人掐住了咽喉,辛煜這一回是領教到了。山上有些弟兄叫囂著要殺下山去,反了這天,但辛煜本人并不愿意。他本無意謀亂,當初上了開陽山,一是因家中良田教人強占,再是因meimei辛舞雩被人逼婚。他身邊這些弟兄,大多也是走投無路的,那些眼見著便宜,想要投向他的人反倒都讓他拒絕。有條活路可以走,何必走條死路?再想一想蕭州的事情,謀反的人膽子便去了一半。更何況新王即位,第一條令狀便是減稅到兩成,奉州、黃州兩州,更是減到一成,十稅其一。新上山的人,聽到這樣的消息,其實心中浮動,是想下山去平安耕種的。辛煜幾乎可以想見,若是平亂的官兵應下山上眾人,前事不計,還田還地,到底能有幾個人能再跟著他。如今,令眾人猶豫的,只是不知新王的布告是否能當真實行,又能實行幾年……周墨不得人心,但許仕不同,頗受敬戴。辛煜便不愿與新任府君起了正面沖突,只偷摸到遠處運些食鹽回來。他也擔心徐州的南軍真要來滅匪,山上幾千人,借著地勢守守險還好,萬一南軍也同許仕似的斷了食鹽,將他們圍起來,別看山上有rou有菜,他們卻連咽下一口都難。岑季白帶了一萬人,親往石城來。辛煜不免擔心,這許仕見了新王,離南軍來圍他的開陽山那日,便是不遠了。許夫人看他憂心,便道:“莫若我們早些投誠,新王畢竟與老夏王不同,更何況,那叛亂的上官氏,不也得了善待?”辛煜搖頭,苦悶道:“不過而今說說罷了,那上官氏一族,究竟如何,當留待后觀?!?/br>如辛煜所料,許仕拜見夏王,便說起他這石城一害,開陽霸匪來。不過許仕并不求夏王撥些兵馬與他,只是請夏王略微繞一繞,避過開陽山。岑季白頗問了些開陽山莊與辛煜的詳細,不說要繞道,也不說不繞。待夜間扎營,林源經(jīng)阿金通傳,入帳中見了岑季白。“陛下,開陽有山匪,是不是繞一繞,以避萬一?”林源看出來岑季白對開陽山莊有些興趣,但那畢竟是個賊窩,他們還是繞遠些。平匪是許仕的事,不該他來管,林源只負責他應該管的事。他管著岑季白安危。“寡人要上開陽山?!贬景撞粌H不避,反而要親自上去。林源愣了愣神,便明白岑季白要去做什么了?!澳鞘巧椒?!”不管岑季白要去做什么,不能去!“陛下如欲招賢,臣愿代陛下前往?!?/br>岑季白就知道他是這個答案,但他若不去,只憑林源言詞,辛煜未必信得過。既是招賢,就該有足夠的誠意。岑季白希望這一次能快些領了辛煜下山,南巡途中,也讓辛煜看一看農(nóng)事。至于危險,許仕斷了鹽,也沒見辛煜如何,岑季白倒不覺得自己有多險了。更何況,這一世周墨未能先請動南軍與辛煜練手,南軍的戰(zhàn)力也勝過前世,而且周墨更早卸任,辛煜也沒能招驀前世那般多的人馬。怎么看,辛煜也沒底氣更沒理由對付他才對。兩個人都不肯相讓,林源是林津的大哥,岑季白也不可能真拿他如何,況且,林源也是不怕的,他連死都不怕。最后,岑季白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惡毒道:“林老夫人記掛永寧侯婚事,寡人便想著,陵陽城這許多人家里,老夫人遍尋不著,大約是沒有好姑娘了。不如,寡人與永寧侯在石城指一個?”林源打了個寒戰(zhàn),屈服了。倒不是不想成親,其實他老早便想要成親了,還想將人帶到北境,以免聚少離多。白日里望著可心知意,夜間摟著是軟玉溫香。但只怕是陵陽這里的閨秀吃不得北境的苦;而北境那里,容貌品性學識,一項一項篩下來,也沒見著什么好的。林源有時候在心里偷摸描繪著,北境少雨又風烈如刀,偏有個水靈靈美如仙子的姑娘,待他情深似海的,備得一手好膳食,脾氣和順又乖巧,還得是個聰明伶俐的,會詩書又會兵法,再能彈兩支曲子……總之,這該只能是個畫里的姑娘。林源便不抱什么議親的希望了,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便是十全九美,終是差了一著。母親與堂姐千挑萬選的尚且差了一著,岑季白要在石城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給他指親,想必差的就該是九著了。這一手實在太狠,林源咬了咬牙,道:“臣與陛下假作落魄,往山上投誠,試試那辛煜。”人之氣質(zhì)神韻,多是偽裝不來的。李牧同吳卓這樣的,混跡三教九流間,倒是裝什么像什么,林源同岑季白卻沒有這樣技能。他們相商一回,最后定下來,要扮作家中遭難的兄弟二人。父親曾為一方善吏,可惜早年便去了。家中有個美貌的meimei教惡霸看上,惡霸求親不得,便遣人搶了他們家小妹,殺了母親同其他家人。二人事前出外訪親,這才逃過一劫。這故事老套尋常,卻也是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