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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宗孜其實一直都不好受,他也并沒什么榮譽感。他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萬子滿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大概是五年前吧。是五年前。萬充金榜題名狀元及第,次月入翰林院。那時開始流行、等書冊,冠萬充名字的書蓋在了、等暢銷之上,被放在書鋪進門最顯目的地方。姜宗孜也不能免俗,一捆一捆地買來誦讀。萬充詠史懷古洋洋灑灑長篇大論,譽人之辭有條有理,諷喻又一針見血,善拿捏分寸。實打?qū)嵉目茍龇段摹?/br>但姜宗孜沒有止于此。他讀萬充早年慷慨激昂,針砭時弊之作,翻萬充通篇用典賣弄學識的詩詞,看萬充吟詠湖山勝景的抒情小品。在雨夜,在暖軟的陽光里,在燈下,在鵝毛大雪時。清晨至遲暮。萬子滿走的是一條康莊的路,是一條姜三少爺放棄了的但如果走的話或許會很光明的路。萬子滿擁有的,是姜宗孜內(nèi)心的渴望。姜宗孜用了五年的時間,隔著重重書冊騰起的塵埃,望見萬子滿一個模糊的身影,輪廓線曖昧不清,卻是泛著光的。姜三少爺五年來暗戀萬子滿。是名副其實的暗戀。遙遙地,背地里將那個人了解透了,卻一直不去遇見他。怕自己一直以來的面具裂開。忍不住,根本維持不得。姜宗孜哪里愿意萬子滿見著紈绔無用的姜三少爺?那個上元節(jié)的晚上,不對,準確地說,是正月十六的早晨。萬充翻來覆去地折騰完姜宗孜,藥勁總算過去,室內(nèi)已染上一層灰蒙蒙的亮。萬充擁著早就昏睡過去的姜宗孜,用指尖一下下溫柔地描摹姜三少爺美好的面部輪廓,還顯不夠,索性彈指點燃了床頭一對玲瓏的紅燭。靜靜地注視著眼前呼吸均勻眉目舒展的人良久。萬充闔目陷入睡眠的瞬間,姜宗孜緩緩睜開了眼睛。紅燭光帶來淡淡的熏人花香,萬子滿一張涼薄的臉上映著暖意。姜宗孜心里陸續(xù)傾倒了不盡的顏料瓷瓶,各種顏色雜糅在一起,有的明亮有點晦暗,有些色塊讓人心動,有些讓人抗拒。五味陳雜。姜宗孜抬起小臂遮住眼睛,腦子里的畫面殘留著自己手臂上曖昧的印記,有淚從眼角滲了出來。不管了不管了。天大的簍子也不管了。是這個人。是這個在他心里五年的人啊。隆啟十三年,正月十六。姜宗孜忍痛穿好衣服,還沒忘記拿上被萬充強行撕下的□□。他推開窗。夾雜雪的風寒冷,襲來。姜宗孜回頭望了一眼,飛身離開。姜宗孜的心頭是大劫過后的平靜。他喜歡他啊。☆、玩脫了姜宗孜照例給吉祥物請完安,同百景堂同僚們胡扯幾句,便從皇宮的地下暗道出來。聽見三更鐘正敲響。抬頭望去,沒有月亮,繁星漫天。百景們別說彼此知根知底了,甚至不能互相結(jié)交。是以,每回月初開完會離開,姜宗孜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都會先往姜府的反方向走。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姜宗孜身形敏捷地游走,避開更夫,在無人處摘下面具。又“蹭”得掏出一面小銅鏡,對著光亮,仔細確認自己的□□是否尚且完美無缺地貼著。接著飛檐走壁,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宣北街萬府。姜宗孜照往常那樣,隨意尋了一處屋頂蹲著,眺望萬府檐角梁下的光亮發(fā)呆。唔,蹲累了也會換姿勢。過往五年。近六十個夜晚。時光溫柔而漫長。在黑暗中,繞開屋頂上為賦詩文故作愁的少年。但姜三少爺今天著實真愁。人總會長大的。姜宗孜深深吸了一口氣。姜宗孜聞到了濃重的糞臭味。他娘的……這是對他少男情懷的嚴重褻瀆!不可原諒!姜三少爺“騰”起身,抿著嘴,循著味道和聲響尋去。姜宗孜找到了來源。他像一只貓般,無聲而輕盈地落在了游府對街的馬府的望樓頂,隔著一段距離和……和味道,暗暗觀望。顯然,游府的守門人也被糞臭味熏醒了。姜宗孜看見,從游府的東西偏門,奔出五六個佩劍的侍衛(wèi)。侍衛(wèi)們也紛紛皺著臉捂住口鼻,發(fā)出驚呼和咒罵。游府朱紅色正門前的兩座石獅子上,皆被人潑上了糞水,惡臭撲鼻,場面污濁不堪。“我去稟告管家!”侍衛(wèi)甲扔下一句話,風也似的沖回府里。“站??!別跑!”侍衛(wèi)乙沖著黑暗大喝一聲,舉著燈籠腳底抹油追了上去。姜宗孜嘴角一抽,憑他的眼力,實話實說,整條宣北街空無一人。“你你你!說的就是你!”侍衛(wèi)丙丁煞有其事地分東西兩頭追過去。侍衛(wèi)戊審時度勢的能力簡直滿分:“我去稟告大少爺!你留在這里守著!”“騰騰騰”,話音未落,人已入偏門。侍衛(wèi)已一臉懵逼。他悲傷地屏住呼吸,悲傷地抱著劍,悲傷地扭過頭去,不忍直視兩只本來威武大氣的鎮(zhèn)宅石獅。他提起燈籠,嚇得倒退三步。而姜宗孜已經(jīng)凝視良久了。游府的朱紅色正門上赫然多了兩行黑色潑墨字跡——狗教,還我兒女!很快,游府一處屋子亮了,另一處院落亮了,燈光次第蔓延開。傳來了怒吼,砸瓷器的聲音,被吵醒后的抱怨,急切雜亂的腳步聲。姜宗孜桃花眼一瞇,腳尖一點,縱身一躍,落在北合街上。他腳下飛快,三兩下消失于黑暗。當時,尹法使一死,姜宗孜就知道,憑游朋侃有兩下的手腕和圖眼前利的智商,十有□□是后繼的梁都法使。而尹法使被殺一案絕不簡單,后續(xù)麻煩將會不斷。果然,游朋侃前腳上任,禍患便隨即而至。游府怕是要不得安寧。姜宗孜想,姜三少爺跟萬翰林搞對象的話題度要靠后咯?還有點小失落呢。昨晚,游朋律來者不拒,喝到爛醉如泥。最后,他醉眼朦朧地掐著姜宗孜的手腕,力道奇大無比,聲音含糊地問:“你,你和他……什么,時候……好上的?”姜宗孜毫不猶豫,正氣凌然地用祖宗十八代發(fā)誓,他和萬充真真是頭一回失足,還屬于酒后亂性,只有□□沒有愛的那種。游朋律聽后,似瘋非瘋仰天呵呵直笑,被游圖攙扶上了轎子。不管游朋律信不信,反正姜宗孜得回去跟萬充串個供。姜宗孜推開自己房間的門,一頭栽倒在床上。他還是稍微有點愁。多年來以游朋律為墊板,辛苦建立的與游府之間的信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