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比起普通的要大一些，在紅釉內(nèi)部之間盛著清澈醇香的酒。

明月映照在上面，搖晃美好，隱隱約約，有櫻花的香味在浮動。

鏡花水月一般虛幻。

羽生芥眼眸很冷，這么直直的看過去，月色之下，他的身影頎長，寂寥成一片。

銀發(fā)俊美的大妖怪想要遞給羽生芥的杯盞微微頓了一下，然后晃神著，酒液也因為這么停滯的一個動作而灑出了些許。

“……喂，太冷淡了吧，新生的小家伙。”

男人這么說道，聲音華麗低沉。

他對于黑發(fā)的少年這么稱呼著，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羽生芥聽到他對自己的稱謂，抱住下野谷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些許，然后慌忙的像是緩過神來怕弄疼懷里的少年放松了力道。

他之所以反應(yīng)這么激烈，在銀發(fā)大妖怪口中隨意的一句準(zhǔn)確無誤的稱謂，卻足夠讓他窒息難受。

少年知道，在這個夜色暗沉之中，他成為了半魔這樣的存在。

男人這樣喚他，不過是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剛剛?cè)诤现蟮?，新生稚嫩的魔罷了。

“……我是人類?！?/br>
“從始至終?！?/br>
羽生芥抿著唇，原本墨色的眼眸里的黑霧慢慢散去，澄澈純粹的藍(lán)變得清晰可見起來。

他長長的發(fā)也開始變回了原本的長度，長睫微顫。

男人將原本想要和少年對飲的妖銘酒緩緩的，優(yōu)雅的收回，杯盞貼著自己的薄唇，微微一抬手腕盡數(shù)飲入喉中。

狹長緋紅的眸在夜晚，耀眼的一如寶石的色澤。

“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小家伙？”

他這么說著，瞬間便移動了羽生芥的面前，無聲無息，像空氣一般。

如果不是他說話的話，少年根本覺察不了。

nongnong的黑色霧氣，像是滴入墨的水澤極為淺淡的散開，變成了絲絲縷縷的煙霧縈繞。

清風(fēng)明月都在，恍惚之間，黑發(fā)的少年嗅到了他身上清淺的櫻花混著酒的香味。

“初入黑夜，應(yīng)該找不到歸途了吧？”

銀發(fā)俊美的大妖怪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冷冽的少年，唇角肆意勾起，一眼便望進(jìn)了他眸底深處的迷惘。

羽生芥沒有說話，他的確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家還在，而他已經(jīng)回不去了。

男人瞇了瞇眼眸，他的周身幽藍(lán)色的火焰點點細(xì)碎，照亮了原本暗沉陰郁的黑暗。

“既然曾經(jīng)是人類，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銀發(fā)俊美的大妖怪說著，語氣里帶著淺淡的笑意，眉眼也是，柔和極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br>
黑發(fā)的少年不明所以，對于此時笑著有些奪目的男人說道。

他歪了歪頭，本就邪肆的面容做出這樣的舉動稍微有些違和詭異，但是依舊賞心悅目。

男人抬起手，火焰也跟著他手指著的方向往前匯聚著，一點一點慢慢的將一條道路給點亮，宛如白晝一般。

“成魔之后，你多了一個歸所，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羽生芥手一頓，藍(lán)色的眸子寥深。

“我這副模樣，還有歸所嗎？”

連羈絆，也被自己生生斬斷了的人，哪里還有歸所？

男人聽后笑了笑。

“以往白晝是你的棲息之地，現(xiàn)在黑夜也成了你的所屬地?！?/br>
“這也叫無處可歸嗎？小家伙……”

黑發(fā)的少年垂眸看著笑得肆意的大妖怪，突然有些羨慕起他的這種豁達(dá)的觀點和態(tài)度。

他沒有承認(rèn)黑夜，也不敢再觸碰白晝。

羽生芥良久，朝著男人微微頷首，然后看著那條被幽藍(lán)色的火焰照亮的道路，慢慢的抱著下野谷離開了。

其實他很清楚，無論白晝黑夜，只要有羈絆的所在，他就不算無處可去。

這一段羈絆被自己生生斬斷了，他所需要等待的不過是，下一個罷了。

暗和光，往往交替前往，才能分清黑白。

第48章

人類死去的歸所羽生芥知道,但是如果妖怪逝去了呢？

黑發(fā)的少年看著小少女漸漸閉上了眼睛,呼吸淺淡的如同一根絲線。

粉色的長裙依舊,黑發(fā)如鴉,原本之前蒼白的臉色此時潤澤了起來,這個時候的櫻和自己的本體是最為接近的,如同花葉美好純粹。

羽生芥抿著唇，藍(lán)色的眸子直直的注視著她,因為他知道，不是少女突然氣色好了起來了。

那是……回光返照。

少年靜靜地沒有開口說話,即使她的氣息越來越孱弱,他也沉默著。

“我記得，下野走的時候，說想要看櫻花對嗎？”

明明已經(jīng)這般的虛弱了，但是她說的話還是很清晰,一字一句，輕聲柔和，如拂面的風(fēng)。

“……嗯。”

“但是櫻花,在盛夏，是不會盛開的?！?/br>
羽生芥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聲音陰郁。

小少女聽后，唇角微微翹起,眼角去卻有淚光閃爍。她此時靜靜地閉著眼睛,想起了什么似的,輕輕地抬起了手。

“可以……靠近一點兒嗎？”

黑發(fā)的少年怔住了一下,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藍(lán)色的眼眸深邃寥深，然后聽話的湊了過去。

這個時候，他們兩個的距離只有幾厘米。

櫻感覺到了少年的靠近，他身上甘甜清冽的氣息，依舊和初見時候一般澄澈純粹，沒有因為歲月而受到任何的影響。

反而，越發(fā)的醇香醉人。

小少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淺綠色的眸子仿佛投影著整個世界的輝澤。

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碰觸著羽生芥的面頰，小心翼翼的，羽絨一般。

黑發(fā)的少年感覺到很微小的溫度，在自己的臉上。

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這還是第一次櫻如此親昵的撫摸他，以前只是淺笑彎著眉眼看著他。

雖然很美好，但是無端端的生出了些許的距離感。

他藍(lán)色的眼眸垂著，視線落在了小少女身上，她依舊和記憶里一般，笑得清淺。

少年清楚無比是看到她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黑色的長發(fā)也像是褪色了似的，粉色的長裙也仿佛要融入風(fēng)中一般。

緩緩的，有櫻花的花葉在半空之中散開。

此時還是盛夏時分，但是櫻花的氣息還有花葉的存在不斷的刺激著羽生芥的感官。

“……櫻?！?/br>
黑發(fā)的少年其實要說好多好多的話，他也應(yīng)當(dāng)和這個陪伴他度過最痛苦歲月的少女說點什么，但是最后千言萬語，全部梗在了喉嚨。

里面也是，干涸的像是被扔在地上的魚。

“芥子，別哭哦?！?/br>
“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櫻敏銳的感覺到少年氤氳的眼眸，她湊過去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