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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誒呀,一進來看見你就忘了,小宇,把我?guī)У臇|西拿進來?!?/br>不多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宮人從外面進來,康親王是皇帝的親叔叔,最正宗的王爵,他王府里伺候主子的人自然都是宮里出去的宮人,眼下跟著云秀山的,就是早先宮人所里的得力宮人。那個叫小宇的宮人十分利索,給穆琛與沈奚靖請了安,便直接捧著一個包裹站到云秀山身后,低頭不再言語。云秀山把他手里的包裹放到他和沈奚靖中間的桌上,一邊解一邊說:“你也知道表哥沒什么本事,只會做些衣物,雖然將來小皇子什么都有,但我閑著也是閑著,給他做了些小衣服褲子,你放心,用的料都是皇上賞下來的貢品,你看看喜不喜歡。”那包裹看著不小,云秀山打開,里面竟疊了一摞衣服,大多都是淺色的,看起來十分粉嫩可愛,云秀山在每件衣服的下擺都繡了簡單的紋樣,看起來十分別致,娃娃長得快,云秀山最小的只做了一件,周歲的多一些,雖然孩子衣服小,但看云秀山這做工,絕對十分耗時。沈奚靖看著那一摞衣服,眼眶又紅了,他有孕之后情緒很容易波動,云秀山這衣服一拿出來,他就想哭了。“好啦奚靖,你要是哭了,皇上還得埋怨小的,回頭好好收著,也算是我給小外甥的見面禮,他周歲的時候,我就不給了?!痹菩闵揭娚蜣删敢薜臉幼樱φf兩句逗他笑。果然,沈奚靖聽了,便收起了眼淚,回他:“那可不成,周歲的時候還得備禮,表哥可不能摳門?!?/br>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性格都很熟悉,于是打趣兩句,兩個人都很高興。穆琛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便安靜坐在一邊看書,一句話都不插。不多時,外面又有宮人來報:“淮安褚家求見嘉貴君?!?/br>淮安褚家?沈奚靖在短暫的茫然之后,馬上便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云秀山的手,就想拉他往外面跑:“表哥,是謝二哥!是二哥!”云秀山也愣住了,但是他卻還記得壓住沈奚靖的身體,讓他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道:“真是謝二哥?之前世子跟我說,派人去上虞找他,沒找到人?!?/br>沈奚靖用力點頭,這會兒謝書逸正在外面等著,他也不能把當初怎么遇見謝書逸那段曲折過程講了,正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時候,穆琛講話了:“宣?!?/br>穆琛說完這句,有轉(zhuǎn)頭看沈奚靖,臉上十分嚴肅:“每次說你每次都不聽,剛才不是又忘了?!?/br>這次他確實是激動了,沈奚靖臉上一紅,小聲道:“我知道啦,下次一定注意?!?/br>穆琛冷哼一聲,倒沒說什么,云秀山在一旁看他們兩個互動,總覺得十分好笑,但他可注意著,絕對不會當著皇上的面笑出聲來。不多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進來,穆琛剛下了早朝回來,還未換衣服,雖然謝書逸沒見過皇上,但他做布料生意,到底認得那身衣服,所以一進來,他雖然已經(jīng)看到了沈奚靖和云秀山,卻還是得先穆琛行禮,穆琛讓他站起來后,他才激動地看向沈奚靖和云秀山。自從天啟元年闊別,他們兄弟三人已經(jīng)十年未見,彼此的樣子,已經(jīng)跟小時候完全不同了。沈奚靖記得,那時候謝書逸高高瘦瘦,跟麻桿一樣,如今再看他,或許是在布坊里做多了粗活,倒顯得十分高大結實,但他眉宇間,還是能依稀看出幼時樣子,這也是為何沈奚靖當時能認出他來的原因。他們?nèi)齻€對視良久,誰都沒有講話,直到謝書逸道:“小云,小五,看到你們都好好地,我心里真是高興?!?/br>說著,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突然痛哭出聲。時光交錯了十余載光影,他們?nèi)齻€再次見面,彼此都想起了那一年艱難的往事。沈奚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和云秀山一同哭了起來。他們再見面,想起的不光是他們自己,還有許多再也見不到的人,已經(jīng)早亡的徐海,還有消失不見的衛(wèi)彥,他們?nèi)缃袷沁^得好,但是這十年來,每一個人都是咬著牙活過來,就像沈奚靖和云秀山在宮里卑躬屈膝辛苦勞作,就像謝書逸當年沿路乞討,才好不容易到了淮安。他們?nèi)齻€哭了好久,直到穆琛出聲給謝書逸賜坐,他們?nèi)齻€才漸漸止住了淚水。在沈奚靖和云秀山的追問下,謝書逸慢慢說了當年發(fā)生的事情。那時候他確實在上虞過不下去,地里種不出東西,還要受他人欺負,當時謝書逸心心念念想到就是十幾年后給云秀山和沈奚靖一個富足溫暖的家,于是他獨自一個人離開上虞,想要到衢州去碰碰運氣。衢州是大梁最繁榮的郡府,謝書逸當時一點錢都沒有,靠沿街乞討到了衢州,可是他到了衢州,卻發(fā)現(xiàn)像他這樣的小乞丐,就算討一份不要錢的學徒工,也基本不可能,于是他只能咬著牙,一面繼續(xù)乞討以維持生活,一面每日都上各各商行鋪子里求工。大抵他運氣是真的好,被當時去衢州辦事的褚家族長看中,帶回家里做學徒。在褚家的前幾年,他每日起早貪黑,干最累的活,做最苦的工作,無論寒暑雨雪,也無論病痛折磨,總算是讓所有染坊的師傅都對他贊不絕口。說起來,他也確實對染布極有天賦,一直到天啟六年,才被褚家族長收為關門弟子,他也是褚家族長唯一的弟子。那時候,褚家族長讓他答應永遠不背叛褚家的誓言,把褚家最寶貴的梁染手藝產(chǎn)傳給了他。謝書逸世家出身,自然是說到做到,他既然發(fā)了誓,便永遠不會背叛褚家,就算他只是作為褚家傳承技藝的中間人,等褚家大少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要作為師父,再把這身手藝傳給大少爺?shù)暮⒆?,他也一句怨言都沒有。如果不是褚家,他早就餓死在衢州,哪里還能等到云秀山和謝書逸出宮。他這一番話娓娓道來,云秀山和沈奚靖都覺得不勝噓唏。謝書逸看著云秀山和沈奚靖穿的精致的衣服,心里倒也十分安定。當初他從上虞回到淮安,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他用盡一切方法最快打理完褚家的事情,緊趕慢趕來到帝京時,已經(jīng)是十一月余了。他找到曹易澤的府邸,被奉為上賓,然后曹易澤告訴他了沈奚靖和云秀山如今的身份。說實話,謝書逸不是不吃驚,當年他們幾個在上虞吃不飽穿不暖,每日都在掙扎生活,誰又想到,十年之后的今天,云秀山已經(jīng)是康親王世子正君,而沈奚靖,卻已經(jīng)是大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侍了,并且,他快要當?shù)恕?/br>這一連串的事情,讓謝書逸猝不及防,卻也覺得十分高興,他弟弟們,終于有了好的歸宿,他早就聽過穆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