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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只有平坦的錦被壓在他身上。他身上現(xiàn)在十分干爽,屋里也沒有血腥味了,沈奚靖終于松了口氣,孩子總算生了下來。“唔?!鄙蜣删傅鸵鞒雎?,他想叫人過來,但喉嚨還很干,說不出話。一把低啞的聲音從床外響起:“奚靖,你醒了?如何?”穆琛拉開床幔,柔和的日光宣泄進來,沈奚靖瞇起眼睛,看到穆琛臉上都是青的胡茬,眼下也有黑影,心里頓時覺得十分柔軟。穆琛見他張張嘴卻沒說話,便捧過溫熱的參茶喂他喝了幾口,才道:“你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李明堅持說你無礙,我真想揍他一頓。”“阿琛沒有休息?”沈奚靖緩緩說。穆琛搖搖頭,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你未醒來,我也睡不著。”沈奚靖笑笑,道:“大寶呢?”經(jīng)他一提醒,穆琛拍了拍額頭,走到床邊的搖籃處抱起一個小小的襁褓。那襁褓用深紫色的錦緞包著,穆琛抱得小心翼翼,沈奚靖看了,就忍不住想要露出笑容。穆琛把大寶抱到床邊,給沈奚靖看看。孩子已經(jīng)沒有昨天皺皺巴巴的樣子了,繼承了兩位父親的優(yōu)點,長得十分圓滾可愛。這會兒剛吃完乳果汁,正睡得香甜。沈奚靖掙扎著坐起身,他背后靠在床圍上,伸手接過孩子。似乎感受到爹爹親切的氣息,寶寶哼唧一聲,卻沒有醒。沈奚靖小心抱著他,幾乎要淚盈于睫。這是他的寶寶,他和穆琛血脈相連的孩子。穆琛眼睛里滿是深情,他坐到沈奚靖身后,把他跟孩子都攏進懷里。“奚靖,”穆琛叫他,右手不知道從那里摸出一枚玉佩,在沈奚靖眼前晃了晃,“這玉佩我找了一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收好,可不能再丟。”那玉佩沈奚靖熟悉無比,他自小一直戴在身上的,他祖父親自選給他的雙鯉玉佩。這枚玉佩他丟了十年,沒想到,穆琛卻還記得,找尋一年,終于為他找到。沈奚靖心里一陣感動,他說不出話來,只緊緊盯著穆琛看。穆琛把玉佩塞進沈奚靖手中,低聲道:“景泰元年那些事情,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我們失去親人,失去曾經(jīng)的一切,但是奚靖,我可以盡我所能,把你當初擁有的一切都還給你,將來,我還要給你最富饒的大梁,奚靖,做我的帝君吧?!?/br>沈奚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淚水,他握緊手里那枚玉佩,道:“好。”99·正文完天啟十一年二月二十六,左相顏至清、右相林子謙、護國將軍曹侯、欽天監(jiān)國師芒蘇聯(lián)名上書,請圣上立貴君沈奚靖為帝君。帝并未批復。天啟十一年二月二十七,六部尚書聯(lián)名上書,陳請陛下理貴君沈奚靖為帝君。帝仍未批復天啟十一年二月二十八,太帝君柳華然從扶靈寺特地發(fā)來懿旨,推沈奚靖為帝君。這樣三番五次陳請之后,四月初二,穆琛親赴欽天監(jiān)問卜,卦象大吉。天啟十一年四月初三,睿帝穆琛下旨,立貴侍君沈奚靖為帝君,賜號睿嘉。只有皇帝在位時賜予帝君的封號,才可以并帝號之字,穆琛此舉,實表帝心。天啟十一年四月初四,欽天監(jiān)國師芒蘇親自搖卦問卜,為立君大典,定下四月二十四這個日子。這一段期間,沈奚靖一直都在錦梁宮里安心休養(yǎng)。他這一年來被穆琛養(yǎng)得十分健康,身體恢復的速度很快,到四月中旬時,育道已經(jīng)完全閉合,看不出半點痕跡。而皇長子也一直住在錦梁宮寢殿,穆琛怕孩子起夜吵到沈奚靖休息,也只有在夜里,大皇子才會睡到寢殿外室,由宮人們照看。等到了四月二十四這一天,沈奚靖身體已經(jīng)大好,早起起來沐浴更衣時,也十分精神。同他一樣,穆琛也要早早起來,沐浴更衣,換上最隆重的冕服,以開宗廟,在他的名字旁,加上沈奚靖的名字。今日沈奚靖穿的這身冕服,正是之前在淮安宋家,穆琛為他親自定的那套黑色淮安緞彩繡九龍盤云大禮服,也是這世間唯一的一套黑色淮安緞大衫。當沈奚靖穿上這身華麗的衣服,站在鏡子前時,幾乎無法相信鏡中那個高貴嚴肅的青年,就是自己。他正發(fā)著呆,穆琛突然從他身后抱住他。他們兩個都穿著黑色的冕服,那深深的顏色交疊在一起,仿佛只有一個人立在這里。這一日,算是他們的大婚。整個永安宮里張燈結(jié)彩,掛著紅紅的彩綢,就是為了沈奚靖的立君大典。穆琛抱著他,他們兩個在鏡中看著彼此,眼中都是同樣的深情。“雖然不能在朝臣面前說這話,但奚靖,我想告訴你,我愛你?!蹦妈≡谒叺吐曊f。沈奚靖覺得身體里涌上難以言喻的喜悅,他認真看著穆琛的雙眼,答一句:“我也愛你。”說完,兩個人臉上都露出笑容,他們靜立在屋里許久,才相攜出宮。立君大典繁復而又漫長,先要祭天,再要祭祖,之后沈奚靖會等在宣恩門處,聽唱名宮人在宣恩殿前唱誦冊封詔書。那封詔書,是穆琛親手所寫,前篇歌頌沈奚靖德行的部分十分冗長,唱名宮人把這份沉甸甸的詔書拿在手里,都覺得一時半會兒念不完。吉時一到,唱名宮人便站在宣恩殿高高的殿門之外,開始唱誦那份有史以來最長的冊封詔書。他聲音很大,很清亮,整個宣恩殿前跪著的文武百官,都能一字不漏聽清全部內(nèi)容。隨著他聲音的起落,沈奚靖開始慢慢往宣恩殿前走去。他頭上只團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等待待會兒穆琛親自給他束上君冠。陽光下,他身上那件獨一無二的黑色淮安緞閃著動人的光輝。等到他終于走到穆琛面前,那份冗長的,歌頌他歌頌了個沒完的詔書還只念了開頭。于是,穆琛和沈奚靖就這樣面對面站著,沉默看著彼此。今日宣恩殿里里外外,明明有很多人在,但在唱名宮人的聲音里,沈奚靖和穆琛卻覺得天地間似乎只有他們彼此。這一瞬間,許多片段在他們兩人眼前閃過。那一年文帝壽宴,穆琛初見正找雙鯉玉佩的沈奚靖。那一年錦梁宮中,沈奚靖初識年少英俊的帝王穆琛。那時候的他們,不是年少無知,就是天差地別,誰都不會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他們穿著一樣的黑色大衫,攜手站在高高的宣恩殿上,接受百官朝拜。終于,唱名宮人唱完那卷長長的詔書。穆琛看著沈奚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