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好辦法。

好像就是為了幫他們擺脫這種不合時宜、毫無用處的憐憫，獄中人的眼睛突然有了焦點。他的目光似乎確實地穿過了相隔的深深地底，知道有七個人盯著他。他張開嘴，無聲地笑起來，幾乎正對著西維奧——

“有本事就殺了我?！?/br>
幾乎是同時，一頭巨大的黑色羅威納犬突然竄到桌上，朝著投影憤怒吠叫。幾人都被嚇了一跳，然后才認(rèn)出那是希思科特的精神向?qū)?，而希思科特已?jīng)控制不住地站了起來?！俺扇?！讓他以死謝罪！”他拍著桌子怒吼。

雖然副總統(tǒng)和眾議長都看不見那頭狗，但他們感到了那種無形的壓力，臉色開始發(fā)白。

作為戰(zhàn)后委員會中唯一的向?qū)В寥R婭趕忙張開精神屏障，為兩人隔絕那種突兀而尖銳的針刺感。

“收牢你的屏障，司令。”西維奧沉聲警告。

聽到屏障這詞，希思科特的表情就像是被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冷水。他意識到自己越了界，不由得向被無辜波及的副總統(tǒng)和眾議長投去了尷尬的目光?！啊?。”

尤尼恩被唬得還沒回神，而白考爾斜倚在高高的靠背椅上，雙手抱胸，一動不動?！安还苓@是威脅還是挑釁，”他朝尤尼恩小幅度點頭，“看起來安防部長說得對?！?/br>
……殺了奎恩才是正確選擇？

眾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到西維奧身上。戰(zhàn)后委員會的人數(shù)是單數(shù)，理論上不容易出現(xiàn)五五對開的僵持情況?，F(xiàn)在三比三平，就看總統(tǒng)的意思了。

但西維奧還沒做出最終決定?！敖裉煜鹊竭@里?！彼苯赢嬃藗€暫停。

會議結(jié)束，希思科特頭一個急匆匆地出門。他剛剛被刺激得失控，確實需要一些中和劑來穩(wěn)定神經(jīng)。伊萊婭打算繼續(xù)安撫副總統(tǒng)和眾議長，而尤尼恩還有事務(wù)要處理。

只剩兩人落在最后。

“奎恩必須留在我們這里，不管是死是活。”走在通向總統(tǒng)辦公室的高拱廊下，白考爾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砹藨B(tài)。

西維奧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他不能回到帝國。如果他當(dāng)了皇帝……”白考爾壓低聲音，十分嚴(yán)肅，“西維奧，他會讓所有人乖乖地俯首稱臣，包括那些反對派；一個統(tǒng)一對外的帝國，就是聯(lián)邦的心腹大患。”

西維奧又思索了一會兒。“當(dāng)你說‘所有人’的時候，包括我？”

“哦，我當(dāng)然不是說你?！卑卓紶柫⒓捶裾J(rèn)，“如果說有誰能抵擋奎恩，那一定是你，毫無疑問。但同樣，你最好不要冒那樣的風(fēng)險。”

白考爾會說這樣的話，自然有原因——

情報部門的特工在皇宮里找到了奎恩的專用中和劑，那味道幾乎和西維奧的信息素一模一樣?？紤]到專用中和劑在時間和金錢上的花費都很驚人，若奎恩不是貨真價實的太子，皇帝為什么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如果聯(lián)邦其他人知道兩人的信息素百分百相容，那他們一定想殺了奎恩以絕后患；而如果知道奎恩確實是帝國唯一的王位繼承人，那他們說不定更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而無論是哪種，都會讓西維奧的處境更加艱難——誰讓這兩個問題都和他有關(guān)系呢？

“兩件事我都沒說，”白考爾道，拍了拍上司兼好友的胳膊，“但這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在那之前拿定主意，西維奧?！?/br>
西維奧站住腳，目送白考爾轉(zhuǎn)身離開。然后他望向拱廊側(cè)面，外頭明鏡般的湖面映著搖曳的日影天光，嘴唇慢慢抿緊。等人消失后，他拐上了另一條路。

不多久，維拉斯就意識到，他迎來了意料之中的訪客，雖然房間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翱偨y(tǒng)先生？”他輕聲道，“躲躲藏藏是你的新風(fēng)格嗎？”

一面純白的弧形墻壁應(yīng)聲變成了透明。西維奧站在后面，不甚明亮的背景掩蓋了他的表情。“誰靠近你都會被發(fā)現(xiàn)？”

“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只有你。”維拉斯輕笑。“原因你知道的。”

西維奧沒說話。聯(lián)邦和帝國開戰(zhàn)之前，他只和這個人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社交禮儀要求哨兵向?qū)г谌粘＝涣鲿r必須嚴(yán)格控制自己的感官和精神屏障，所以他們誰也不知道兩人的信息素高度相容。直到上了戰(zhàn)場，他們的精神觸在他們能看到對方之前就撞在一起……

那一瞬間的動搖前所未有，但西維奧不確定維拉斯和他一樣。畢竟，他精神屏障再穩(wěn)固也是個哨兵，而維拉斯才是那個可以蠱惑所有人把他自己誤認(rèn)做哨兵的向?qū)А?/br>
“你正舉棋不定。”維拉斯仔細(xì)端詳著那張淡漠卻更顯英俊的臉、還有那身一絲不茍到滿是精英氣息的筆挺軍裝，饒有興致?！皠倓偽宜坪蹩吹侥銈兂臣芰?。”

西維奧對這種隱晦的嘲笑無動于衷，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維拉斯確實敏銳得可怕，向?qū)芰κ艿揭种茣r也一樣。

“烏提莫。”他簡潔道。

維拉斯的瞳孔霎時猛烈收縮。

第3章

烏提莫是一個星球的名字。作為居住地，它的環(huán)境勉強(qiáng)也就打個及格分；但作為牢房，那可能是正無窮。因為它遙遠(yuǎn)、又位于漏斗形負(fù)星域的底部，如果沒有聯(lián)邦反引力反物質(zhì)飛行器的幫助，進(jìn)到里頭的人再也出不來。

“宇宙終極的流放地，你可真看得起我?！本S拉斯開口道，音調(diào)輕松，似乎剛被震住的人不是他?！安挥X得浪費嗎，總統(tǒng)先生？”

“浪費？”

維拉斯把手一攤?！皼]錯，就是浪費，而且是驚人的浪費?！彼K于舍得從床腳邊上的地面站起，緩步走近透明墻壁，“何必搞得那么麻煩呢？就地弄死不是更簡單嗎？此時，此地？”

西維奧這回真皺了眉，因為他看到了維拉斯眼里的光。那是一種真正的光，代表著渴望。而不管渴望什么，它出現(xiàn)在一個精神干枯的囚徒身上都有點嚇人，搭配冷靜清晰、隱帶勸誘的帝國貴族口音時效果更甚。

“你……”他想到對方從未在公眾面前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就算那可以有效地保住性命——不可避免地有些驚詫，“你說真的。你想死。”

那也就是說，他之前關(guān)于對方故意被俘的感覺也是真的？不是因為陰謀，而是因為想死？

這驚訝難以言喻，而維拉斯僵住了。

“為什么？”知道自己猜中了，西維奧忍不住走近一步。

“為什么？”維拉斯反問。他醒過神，腳下重新恢復(fù)移動?！鞍姿?yīng)該教過你，自殺是懦夫的行為?！?/br>
西維奧想說束手就擒、等著敵人殺死也是懦夫的行為，但在出口之前，他先想到了半年前去世的皇帝和皇后。“你憑什么覺得聯(lián)邦一定會處死你？”

維拉斯已經(jīng)走到了墻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無法跨越的最后一步。“憑我殺了那些人，憑我是帝國真正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