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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養(yǎng)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

分卷閱讀59

    方措少年正被方牧按在雪地里,他的頭發(fā)上臉上都是雪屑和冰碴,但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邊笑得喘不過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求饒。方牧也沒好到哪里去,衣服皺巴巴的,好像剛從滾筒洗衣機里拿出來的,狗東西眼見著方措被欺負,昂著頭沖方牧叫得歡快。

方牧一腳輕踹下狗東西,罵道,“沒義氣的畜生,誰他媽每天給你煎香腸的?誰他媽每天準時準點地帶你出去遛彎泡妞兒的?”

他拍拍身上的雪屑,嘴上叼著皺巴巴的香煙,保持著一個監(jiān)護人該有的尊嚴和風范,器宇軒昂地去開門。門開了,屋外是一個精致的女人,穿一件皮草大衣,戴著碩大的墨鏡,身后是一輛黑色保時捷。方牧拿下嘴里的煙,上上下下飛快地掃了一眼,問:“找誰?”

方牧身后,還坐在雪地上的方措,臉上的笑容慢慢凝結(jié)了。

49第三十九章

咖啡館里飄蕩著慵慵懶懶的藍調(diào),咖啡濃郁的香氣驅(qū)散了雪天的寒氣,店里的人并不多,大年初一,大家都習慣走親訪友地拜年,即便人在外地,難得的年假,更兼雪天,也更愿意躲在暖烘烘的空調(diào)間里大被同眠,何況,街上開門的店實在不多,顯得尤其冷清。

一身雍容的蔣月華顯得有點兒不自在,她摘下墨鏡,手指無意識地捏著鏡架,看著眼前表情冷淡的少年,顯得有點兒局促,努力調(diào)整臉部肌rou,露出一個笑,一如熒幕上那樣親切而甜美,“是……十八了吧,有上大學嗎?”

“嗯?!狈酱氲氖种篙p輕地摳著咖啡杯的把手,俊秀玉白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一雙寒潭似的眸子波瀾不驚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蔣月華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為他感到高興,“是么,在哪兒上學?”

“S市?!?/br>
“噢。”兩人之間有短暫的空白,蔣月華顯得更加不自在,她又重新將墨鏡戴上了,似乎這樣能給她安全的保護,她左右望了望,竭力尋找著話題,忽然問:“要吃炸薯條嗎?”

方措還來不及說話,她已經(jīng)招手叫了服務生,“來一份薯條。”

服務生一愣,“抱歉,我們這里沒有薯條?!?/br>
“呃——”她望向方措,征求意見,“沒有薯條,那烤雞翅行嗎?”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鄙倌甑穆曇衾潇o自持,帶著疏離和冷淡,如同一記重拳砸在蔣月華妝容精致的臉上,她顯得有點兒尷尬和無措,服務生見此情景,又悄悄退下了。

蔣月華低下頭,理了理鬢邊的發(fā),有點自嘲,有點黯然,“你長大了……”

方措不為所動。他沒有想到再見到蔣月華,自己竟是這樣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很多年前,他設想過此情此景,心里面存了微茫的念頭,也許會如同電視劇演的那樣,將自己那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一點一點地哭給她聽,也或許,她痛苦懺悔,他心硬如鐵,惡毒的詛咒刻毒的恨意化作利劍扎進她的身心,血rou橫飛,這樣才夠痛快淋漓。

蔣月華垂下眼睛,望著交握的手,說:“我很抱歉,我……mama……并不是不想來見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方措打斷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蔣月華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一個站在舞臺中央醞釀許久準備一場精彩絕倫表演的戲劇演員,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被宣布結(jié)束。她忽然維持不住雍容華貴的貴婦派頭,伸手抓過方措的手,戚戚哀求,“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但我求你,救救你弟弟,他得了白血病,他還那么小,我們想盡了辦法,但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現(xiàn)在只有你,求求你救救他——”

她那么用力,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長長的指甲都嵌進了方措的皮rou。

方措悚然一驚,疼痛從手背傳遞到身體,他一動不動,瞧著眼前哀慟的女人,仿佛又回到那一天,毒辣的太陽,如同棍子般擊打在他身上,窗簾后隱藏的人影,緊閉的鐵門,不同于那時刻骨的無助和怨毒,此刻的他,麻木之中竟有絲絲隱秘的快感。

他忽的用力甩開蔣月華的手,鋒利的指甲劃開了他的手背,殷紅的血珠迸濺出來,他卻毫無所覺,碰翻了椅子,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咖啡館。

雪天,路上行人寥寥,呼進胸腔的空氣凜冽如刀,短靴鞋底無法阻擋寒意從腳底板一點一點地侵蝕,方措漫無目的,從早上到天黑,他并不知道蔣月華又回了他家等他,并且跟方牧有了一場并不愉快的交鋒。他回來的時候,蔣月華和她的黑色保時捷已經(jīng)離開了。

方牧坐在門檻上無聊地堆雪人,屋檐下,已經(jīng)有大大小小一排的雪人,個個笨頭笨腦的模樣。方措站在院子里,忽然說:“方牧,我愛你。”

毫無征兆的,語氣甚至不激烈,好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輕描淡寫的語氣里卻有著深沉的哀慟和絕望。

方牧手上的動作一頓,心微微顫了顫,他本來應該發(fā)火發(fā)怒,把少年那不合時宜的念頭徹底斷絕,就像方措第一次表現(xiàn)出他的心意時一樣。但不知怎么的,他說不出話,他沒有看少年,丟了手中的雪,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少年跟進去,張開雙臂從后面抱住了方牧的腰。方牧沉著臉,用力地掙開了。少年像是根本讀不懂方牧的拒絕,又不依不饒地挨上來,執(zhí)拗地,笨拙的,莽撞的,去親吻方牧的鼻梁、嘴唇、下巴,甚至埋進方牧的脖子,兩只的手伸進方牧的衣服里面,去狂亂地撫摸,想徹底跟他融為一體。

方牧被他手的溫度冰得一個哆嗦,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扯離自己身上,“你他媽又開始發(fā)瘋了是不是?”

少年卻像著了魔似的,根本聽不進任何聲音,只一個勁兒地往方牧身上湊,手背上的傷口再度撕裂了,血腥味彌漫開來。方牧終于大為光火,“方措!”鋼鐵般的手指捏住少年的臉頰,鷹隼般的目光由上而下逼視少年的眼睛。

少年被迫抬頭,兩頰被捏得生疼,燈光下,他的眼眸浮著著一層水膜,眼睛里,是烏云一樣一層又一層黑壓壓的傷心和孤注一擲毫無指望的感情。

方牧的嘴巴動了動,喉嚨像被堵住了,說不出絕情的話,手一松,少年又重新倒在方牧身上,閉上眼睛,喃喃道,“方牧,我只有你,只有你……”尾音顫抖,暴露深藏的脆弱。

方牧一動不動,望著院子里大大小小的雪人,想,他其實,不也是只有他?

50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