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躲到那里去，這樣就可以避免徹底瘋狂。

塔尼瑟爾解開他頭上的布料，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輕淺的溪流。從高山融化的雪水徜徉而下，帶著一點碧藍迅速流過鋪就五色卵石的河床，一些生著發(fā)光斑點的菌類從兩畔探向中間，如夜燈一般靜謐溫柔。伊森在這里脫掉骯臟的長褲，將全身浸潤到清冷的水中，用力搓洗著那些凝固了許多天的泥土和血跡。他盡力不去想被溪水沖走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只是想要把自己洗干凈，把自己做過的事也洗干凈，好像只要洗凈了，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由于沒有換洗的衣服，但伊森又實在不想穿那條骯臟的軍褲，于是他披上了塔尼瑟爾的外袍，將□□的身體緊緊裹住，然后塔尼瑟爾將伊芙出產(chǎn)的一種粉末撒在木頭上，生了一堆火，讓他將剛剛用溪水洗凈的長褲烤干。塔尼瑟爾分給伊森一些他隨身攜帶的壓縮牛rou干，兩個人在火光中靜靜吃著。

“我小時候和同學出去野營，有試過把棉花糖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棉花糖的外面一層被烤得發(fā)焦發(fā)脆，一咬下去里面融化的糖心就彌漫在嘴里，真是令人懷念的味道?！毖婊鹛S在伊森碧綠的眼瞳中，顯得有些迷魅。

“棉花糖？”塔尼瑟爾一臉茫然，顯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伊森看到他少見的茫然表情，低笑起來，“是地球上的一種傳統(tǒng)甜點，一般是白色的圓筒狀，捏上去很軟很有彈性。你來地球這么久了，沒吃過？”

塔尼瑟爾搖搖頭，“火星基地的甜點就那幾種，我全都吃過一遍，也沒吃過你說的什么棉花?！?/br>
“是棉花糖?！币辽槐菊?jīng)地糾正他的發(fā)音，然后笑起來，“等有機會，我烤給你吃?！?/br>
“好啊，不好吃的話我就吃你。我懷疑還是你更好吃，尤其是綁起來的時候?！?/br>
“……不要總是突然說這么沒下線的話！”伊森伸腿踹了塔尼瑟爾的膝蓋一腳。

夜間躺在火堆邊，伊森緊緊裹著塔尼瑟爾的袍子鎖成一團。牧神星冰冷的空氣令他全身瑟瑟發(fā)抖，直到另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背后將他抱住。

兩具身體緊緊貼著，就不那么冷了。

牧神星有三個月亮，一個大得出奇，一個就像地球上的月亮，另一個太小了就像一顆比較大的星星。三顆衛(wèi)星在星光燦爛的夜空里遙遙相對。伊森望著它們，幽幽地問，“我還能支撐多久？”

身后的塔尼瑟爾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也不知道。變異已經(jīng)成功了，就算是三倍劑量的序神之卵溶液恐怕也沒辦法永遠保持穩(wěn)定。”

“……如果有一天我變不回來了，你有辦法殺掉我嗎？”

“……可能吧……”

“如果我真的失去理智了，就像上次一樣……”伊森翻了個身，面對著塔尼瑟爾，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把我殺了吧。”

塔尼瑟爾皺了皺眉，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是伸手抱緊了他。

他們睡了大概四個小時，然后便趁著時候尚早埋掉了篝火的痕跡繼續(xù)趕路。然而當他們總算來打塔尼瑟爾停泊飛船的林地邊緣一處空地，卻發(fā)現(xiàn)有幾個角人站在飛機附近，四處張望。

塔尼瑟爾低罵一聲，帶著伊森轉身便想溜走。然而他很快感知到，每一個方向都有角人在接近。

顯然角人對這片森林太熟悉了，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們細長的雙眼，之前他們一路平安，不過是角人在等著他們進圈套而已。

沒有辦法，塔尼瑟爾只好祭出萬息球，讓它變化成權杖的樣子，站直身體，做出一副端莊神圣的威儀姿態(tài)——他最擅長的祭司標準表情。

伊森也平靜到接近麻木。雖然心里有些不愿看到那被他屠殺過的種族。

一名身形高大的女角人alpha端著槍，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著他們，“一個伊芙人，為什么會來牧神星？”

“我是伊芙星紅月圣殿的白衣祭司塔尼瑟爾，此次前來是因為聽聞過角人信奉的’大智者’，很想學習更多關于他的知識?！彼嵘獱柕皿w地回答道。

“這顆星球很少見到伊芙人?！迸產(chǎn)lpha似乎對塔尼瑟爾十分好奇，微微歪著頭仔細打量他，片刻后又將視線轉到伊森身上，“他呢？你的仆從？”

不等塔尼瑟爾回答，伊森主動點了點頭，低眉順目。

”你的仆從身上怎么穿著你的衣服？”女角人仍然在懷疑。

“他之前跌進了泥潭，衣服臟了，我就把我的借給他。有什么問題嗎？”塔尼瑟爾沖她和藹一笑，明媚的眉眼另女a(chǎn)lpha角人看得也有些目眩?！氨?，這片林子里最近不太平，我們需要格外小心，不能再激怒大智者了?！彼难壑杏幸婚W而逝的恐懼，另伊森懷疑他們是否去過那片被他血洗的祭祀場。

女角人猶豫了一下，“我得把你們帶回去，讓大酋長來決定如何處置你們?！?/br>
于是兩人再次不小心落到角人手中。好在塔尼瑟爾很明顯是個伊芙人，否則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再次被抓起來送去獻祭了。角人似乎對祭司沒有太大敵意，但對伊森的敵意就明顯很多。比方說，后面那個扛著槍的男角人時不常地就要用槍戳戳他的后腰，用完全沒有必要的大力，示意他快點走。

然后他們見到了角人隱藏在大山中的村落。

那里是反叛者們的據(jù)點，逃亡者們的避難所。在兩山起伏的山坳中間，千萬幽藍的樹木掩映下，許多獨特的橢圓形房屋或坐落于地面，或懸掛于高樹的枝椏間。角人喜歡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如果是駕著飛行器從上方飛過就很難區(qū)分開來被高矮不同的植物掩映的建筑。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地球軍一直找不到這些角人叛軍據(jù)點的原因。

顯然這些角人叛軍確實受到了蛇夫座聯(lián)盟的資助，他們身上的鎧甲、手里的武器，明顯不是本地制造的風格，顯得有些太過前衛(wèi)，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們甚至還看到了一些山地裝甲車，真的有車輪的那種，當然還有一些運輸飛行器。

伊森跟著塔尼瑟爾，由這些角人反叛軍押送著穿過完全的大道，身旁有不少大概還未成年的小角人睜著一雙雙好奇的大眼睛望著他們。那些正在門口編織東西的角人們還有匆匆經(jīng)過身邊扛著打獵工具的角人們也時不時對她們投來或好奇或厭惡的目光?？磥黼m然戰(zhàn)禍連綿，至少目前這里的人們還在各司其職。

忽然，伊森腳步一頓，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了一個人類。

一個他怎么也沒想到的人類。

第61章贖罪：牧神星（10）

蛇夫座聯(lián)盟，最早的住民是從古代地球移民去外太空開發(fā)新星球的地球菁英，那時候地球聯(lián)盟尚未建立，后來地球上爆發(fā)了幾乎終結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