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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書冊封皮上赫然寫著。 頓時吐血三升! 混蛋啊,竟上了這皇帝的鬼當(dāng)!什么管子棍子、老子孫子, 統(tǒng)統(tǒng)不是,這壓根就是一本琴譜。就這本琴譜,皇帝陛下竟然認(rèn)認(rèn)真真看了這么久, 還裝模作樣跟自己背什么先賢名篇。 就在何元菱目瞪口呆的當(dāng)口, 秦栩君已經(jīng)微笑著過來,將琴譜從她手中抽走。 還幽幽地扔下一句嘲笑:“說啥都信。幼稚鬼。” 又是三升! 居然還被反諷“幼稚鬼”, 這下何元菱真是慪死了。上輩子被學(xué)生捉弄,就是這個感覺。 可學(xué)生捉弄老師,她能懲罰學(xué)生, 現(xiàn)在面對的可是堂堂大靖皇帝。雖然是個沒實權(quán)的皇帝,但要捏死她還是不在話下的。 審時度勢、權(quán)衡利弊,何元菱深呼吸,告誡自己不生氣,不生氣,終于緩緩地按捺住了心頭的氣血翻涌。 “琴譜啊……陛下就這么干看,也能看這么久?”何元菱問得云淡風(fēng)輕,倒像是真的好奇。 言下之意,你不打算弄個琴來練練? 秦栩君領(lǐng)會了,卻道:“朕不會彈琴,自然只能干看?!?/br> 何元菱不解了:“皇上不會彈琴,那看得懂琴譜嗎?” 秦栩君倒也很坦白,搖搖頭:“看不懂。” 這下真是何元菱聽不懂了。一個“看不懂”,一個“聽不懂”,偌大的東殿書房,空氣中充滿了“不懂”的味道。 何元菱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既然皇上看不懂,為何還看了那么久?” “因為無聊?!?/br> 而 后,秦栩君沉默了好久,何元菱幾乎聽出了他內(nèi)心的長嘆。 “朕從宮里帶來的書,都看完了。實在沒書可看,看看琴譜也能打發(fā)時間?!?/br> “全看完了?”何元菱震驚。 東殿的書房空間異常寬闊,書架上的藏書堪比何元菱當(dāng)年所在學(xué)校的校圖書館?;实劬谷徽f他全看完了。 秦栩君走到書架前,將琴譜往書架上一塞:“朕每年夏天都在這里度過,這些書,根本就沒有更新過。反反復(fù)復(fù)的,都會背了。” 他說著瀟灑,語氣里卻有一絲落寞。 何元菱從他這落寞中聽出了端倪。弘暉皇帝的生活何止是簡單、何止是封閉,還周而復(fù)始,望不到盡頭。 “宮里頭藏書一定更多,皇上大可叫人送些過來?!?/br> 秦栩君卻從落寞中回過神來,眼神恢復(fù)了慵懶安靜的模樣:“卻不必了。且就這樣吧。再過十來天,也就回宮了?!?/br> 何元菱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低聲問:“皇上是不想讓人知道您看了這么多書?” 話一出口,何元菱的心砰砰直跳。 這也說得太直白,皇帝再如何表明自己心懷天下,卻也不見得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玩的那些把戲。 她緊張地望著皇帝的反應(yīng),望著他眼中光芒一閃,隨即又隱沒,還是變成安靜清澈的樣子。 屋子里一片寂靜,皇帝不說話,何元菱也不敢再追問。 半晌,秦栩君終于道:“你不是識字嗎?自己去書架上看看,然后告訴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書架上能有什么?除了放置著一些名貴的文房四寶,便是書。 各色的書。有用布卷包著的、垂下吊牌;有紙張已泛黃的、一格一格堆放著;還有七八新的,像是新幾年添置,看不出翻閱過的痕跡。 不過何元菱知道,那是因為弘暉皇帝翻書極快,來不及留下痕跡。 畢竟這里的藏書,他全部看過。 何元菱緩步走到書架前,將吊牌一一看過,又仔細(xì)地將堆放的書籍也一一看過。這一看,竟然也看了小半個時辰。 秦栩君不打擾他。他走到畫案前,自己動手研墨。 他其實很喜歡自己動手研墨,望著硯臺里的水一點一點被成濃厚的墨汁,他腦子里會閃過很多東西,那些疑惑、 那些不解,往往在這安靜的時刻,豁然開朗。 墨汁烏黑時,他已經(jīng)想好要畫什么。 他背后是一扇高大的四面屏風(fēng),跟前是一張寬大無比的御用畫案,而在他對面不遠(yuǎn)處,則是整整齊齊的三排書架,何元菱正在書架前忙碌著。 秦栩君微微一笑,提筆在紙上繪出一個曼妙的身影。 許久,何元菱終于翻完了三排書架上所有的藏書??梢哉f,從圣賢之書到治國方略、從天相地理到琴譜棋譜,可謂應(yīng)有盡有。 除了藏書豐富之外,何元菱一時還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看完了?”秦栩君沒有抬頭,筆下依然在描畫著。 可他卻知道何元菱已經(jīng)“完工”,只能說,皇帝大人的余光真是很了不得。 “奴婢全部看過了。包羅萬象,應(yīng)有盡有。實在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何元菱老老實實地回答。 秦栩君不緊不慢:“發(fā)現(xiàn)有兩種,一種是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一種是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br> 此話一出,何元菱頓時微怔。 自己顯然沒有在這書架上發(fā)現(xiàn)什么不應(yīng)該有的東西,那么反過來想,難道是應(yīng)該有的,卻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 應(yīng)該有什么呢?理論的、實踐的;有名的,沒名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以前的、現(xiàn)在…… 突然,何元菱雙眼一亮。 這書架上的確包羅萬象,但唯獨缺少了一種書籍,就是大靖朝當(dāng)世的書籍! 何元菱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把神秘的鑰匙,這個鑰匙也許可以打開皇帝這把鎖。 “奴婢猜一猜,若猜錯了,皇上勿怪?!?/br> “不怪,敞開了說?!?/br> “奴婢發(fā)現(xiàn),這書架上的書雖然種類繁多,看似包含了各類書籍,但其實,沒有一本來自大靖朝?!?/br> 秦栩君握筆的手突然一停。何元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只是沒有想到,自己會發(fā)現(xiàn)得這么快。 “那你再猜猜,這是為什么?” “皇上說過,皇帝看到的,不是真實的民間。奴婢斗膽猜測,皇帝不是沒有看到真實的民間,而是從來都不知道大靖朝的民間是什么樣,甚至,也不知道大靖朝的歷代先帝先祖是什么樣?!?/br> 秦栩君再也畫不下去了,縱然他畫的是一個曼妙的身影,他也畫不下去了。 輕輕將筆擱在筆架上,手因為內(nèi)心的激動,已經(jīng)微微顫抖。 “朕還說過,朕喜歡聰明人?!鼻罔蚓穆曇粢呀?jīng)變得略帶嘶啞,比之前的溫柔卻更加來得動人。 他緩步走到書架前,伸手撫摸著那些陪伴過他的書籍。 “這里沒有大靖朝歷代先帝先祖的史官宮錄,師傅只教朕為君之道,卻從不教朕為君之術(shù)?!闭f完,他又搖搖頭,“算了,跟你說也未必懂的?!?/br> 這不正是靖圣祖他們想要的嗎? 都說到這份上了,何元菱說什么也不會眼看著機會白白溜走。她走到皇帝身后,笑道:“這有何不懂。就象奴婢的爹爹從小教導(dǎo)奴婢,要忠君孝長、要誠實守信??膳镜哪棠虆s不會這么說……” “奶奶怎么說?”秦栩君轉(zhuǎn)身,不由追問。 何元菱微微一笑,眼睛不由望向窗外。窗外綠意蔥蔥、蟬聲陣陣,何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