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1
宮女已經(jīng)跪行過去給她穿上繡花鞋。 “程太師那邊可有回話?” 連翹回道:“太師說前頭幾位大臣糾纏得厲害,一脫身,立刻就來?!闭f著,將太后扶到鏡臺前,將一塊雪白的巾子呈到太后手中。 巾子是濕了熱水又絞成半干,太后將它敷在臉上片刻,又扔了回來。 “他最近懶怠了。以往哀家宣他,他可不是這樣的?!?/br> 連翹不敢接話,從梳妝匣子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前日太醫(yī)院剛送過來的雪妍霜,極是改善膚色,太后試試?” 孫太后望著鏡中的容顏,曾經(jīng)這容顏也是冠絕后宮,叫先帝癡迷不已。如今縱有太醫(yī)院最好的膏霜伺候著、江南最好的脂粉打理著,細看,也是很有痕跡了。 “老了?!彼従彽赜弥讣鈸噶诵谀樕陷p抹著,“一夜睡不好,第二天便不能看了?!?/br> 連翹趕緊道:“太后絕世姿容,又是神仙眷顧過的人,哪里老了?奴婢瞧著,那些新選進宮的佳麗雖是年輕,卻也比不上太后?!?/br> “呵……你就哄吧?!睂O太后輕輕一啐,聽著卻也高興。 可是啐完,又有些泄氣:“也 只有你這張巧嘴,還愿意哄著哀家。” 正說著,外頭進來一個傳話的宮女:“稟報太后,程太師求見?!?/br> 剛剛還一臉疲憊的孫太后,雙眼微微一亮,卻沒有立刻說話。隔了半晌,才幽幽地道:“讓他等著。” “是?!睂m女退了出去。 “梳個什么髻呢?”孫太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 連翹建議:“太后梳太平髻、再配上您的九珠鳳冠,最是好看?!?/br> “倒不必如此隆重,不過是太師來回個話。又不是正經(jīng)見朝臣,倒要鳳冠常服的?!?/br> 連翹頓時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卻不敢說破,只應(yīng)道:“奴婢明白。那就流云髻,太后您看如何?” 流云髻是最近京城女子最流行的發(fā)式,尤其是年輕貴族女子的最愛。 太后這是不服老啊。 也虧得太后的確生得美貌,連翹替她梳罷,再照鏡子,倒也顯得活潑了不少。 既是不穿常服,那便是要穿便服的意思。連翹揣摩著太后的心思,拿了一身碧霞色孔雀紋錦衣,既莊重華貴,又不至于太過老氣。 饒是如此,孫太后還是自己在珠寶匣子里又挑了一支藍寶石鳳形步搖,加插在滿頭珠翠中,這才滿意地轉(zhuǎn)了身子。 “叫太師去偏殿,哀家這就過去?!?/br> 大靖內(nèi)閣最英俊的輔臣、當(dāng)朝太師程博簡,靜靜地立在偏殿中央,等著太后出現(xiàn)。 今日一大早,他的轎輦剛剛到機樞處門口,還沒落轎,就被無雙殿的宮人給攔住,要他去見太后。 程博簡隱隱猜到太后找他是何事,只是他自己也還沒想好,倒要和幾位心腹先商議之后再做決定,便推說有事,稍后再去。 所以孫太后先是要他在外頭等著,過了一會兒又要他去偏殿,也是有些無法言明的小心思。 片刻后,一個艷麗的身影從重重珠簾中走出。 程博簡望見孫太后一身流光溢彩,心中隱隱一動,很想告訴她,你其實不適合這種打扮。但程博簡還是忍住了,他知道孫太后有多重要。 孫太后在寶座上坐定,望著矮了她好幾個臺階的程太師,亦是心潮起伏。 “臣程博簡參見太后。” 程博簡下跪行禮,還沒跪到一半,孫太后已是忍不?。骸疤珟?/br> 快快請起。賜座?!?/br> “太后宣臣,不知是何事?”程博簡坐定。 孫太后遞個眼色給連翹:“都退下?!?/br> 連翹立即帶了宮女們退出,還順手關(guān)上了偏殿的門,將偌大的偏殿,留給了孫太后和程博簡二人。 “哀家一夜沒睡好?!?/br> 孫太后的語氣立即變得有了生氣,連這簡簡單單的七個字,都頓時有了故事。 程博簡狀甚關(guān)心:“太后為何而煩心?臣可能為太后分憂?” “你知不知道昨兒栩君在興云山莊的事兒?”太后問。 程博簡卻反問:“不知太后所說,是重選玉澤堂宮人一事,還是身邊多了個宮女一事?” 孫太后一驚,失聲道:“什么?栩君還選了個宮女?” “一個罪臣之女,今年剛剛進宮,十五歲?!?/br> 孫太后愣?。骸拌蚓B嬪妃都不碰,素來也不喜宮女,是獨來獨往的性子,這宮女莫非有些獨特?” 程博簡道:“聽說這宮女識字,也懂些畫。大言不慚批評皇上的畫作,惹了皇上生氣。本是留在玉澤堂嚴懲,懲來懲去的,竟留下了?!?/br> 這個故事,信息量很大啊。 孫太后聽了短短幾句,心中竟柔軟起來:“如此說來,倒是歡喜冤家?” “太后!”程博簡不滿地喊。 孫太后臉一紅,一夜未眠的憔悴,在這紅暈中煙消云散。 “女人看事兒,和你們男人不同。你們看人,只講有用沒用,我們女人看人,卻講個投緣。這宮女,大概就是和栩君投緣了?!?/br> 87、打群架 聽太后言辭之間竟多有維護, 程博簡也頗是意外。 程博簡臉色有些冷峻:“臣以為, 皇上已滿十八,后宮也多有嬪妃, 若喜歡哪個女子, 放在身邊原也尋常。不過皇上素來的性子, 太后也知道,別說宮女, 便是連嬪妃也多有推卻。突然變了性子,這事情就有蹊蹺?!?/br> “太師說得有理。”孫太后想了想,“要不,把那宮女叫到宮里來盤問盤問?” 程博簡道:“這倒也太著痕跡了。若連皇上身邊跟個宮女都容不下, 朝里那些人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br> 孫太后眼神變得憐惜起來:“誰說不是呢,太師為國cao勞, 卻總有些不明事理的,以各種禮儀之爭來為難太師。也不想想栩君那么弱的身子, 連嬪妃都沒法兒臨幸,又是萬事不懂的一個人,怎么能上朝親政。” 上頭孫太后說著, 座在下首的程博簡臉色卻已經(jīng)越來越陰沉。 “昨日興云山莊那出戲, 太后還覺得皇上‘萬事不懂’嗎?” 孫太后頓時一凜:“太師所言甚是。哀家正是為了此事徹夜難眠。你說這栩君從來都不過問這些,怎么昨日突然換了玉澤堂所有宮人, 而且聽說還是隨意選的人。張管事他們好心換了能干的宮人進去,栩君倒好,不識好人心, 全給打了個半死。” 程博簡已緩緩地起身,上前一步,站到了臺階前。 “太后,咱們早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br> “太師的意思是……” “是該還政于皇上了?!背滩┖喭蝗伙@出頹色,“臣殫精竭慮,只是想為皇上多撐些時日,好讓他健壯起來,能有精力管好天下。既然皇上已有這心思,臣……告老還鄉(xiāng)便是。” “你胡說什么呢?” 孫太后豁地站起,疾行幾步下了臺階,逼向程博簡:“大靖不可一日無太師、哀家不可一日無太師!” 程博簡平靜地望向?qū)O太后,眼神中甚至略帶深情。 “太后。臣……不能服眾。以往皇帝當(dāng)不得事